啊……?
贾琏不过随口谦虚,哪知林如海竟要考他。
他觉得屁股又开始疼了。
贾琏帮着理了五六年的家事,在贾母、贾赦、贾政面前都能应付得来。可他知林如海要考他的不止内务,而是腹中墨水,为人之道。他以前读的书早丢差不多,搜肠刮肚说了几句,就再没话了。
姑父都远了贾家了,还考他做什么?
贾琏一面不解,一面又想林如海毕竟是姑父,不能和他父亲一样上板子打他,心里放松不少。
林如海听贾琏敷衍支吾了几句,并不生气,只笑问:“琏儿,珠儿走了几年,你又不读书了,以后你家里有谁能在朝中立足,振兴门楣的?”
他看了几十天,琏儿除了好色之外倒没什么大毛病,还算可救。
贾琏被问愣了。
姑父这是……
“你父亲的名声我也略有耳闻。现下你家里你父亲承了爵位,你二叔住在荣禧堂,荣国公府的爵位还有一代,将来到了你身上,你是想住东院,还是住荣禧堂?”林如海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说着让贾琏恼怒、羞愤、又觉得委屈的话。
“你现在膝下可有子嗣了?”他又问。
贾琏压着胸中浊气,道:“侄子福薄,尚没能得儿子,只有一个女儿。”
林如海便笑道:“琏儿心宽人善,愿意替叔叔掌家理事,将来得了儿子,要承继家业,也甘心他住在偏院?”
“姑父究竟要说什么,还请明言。”贾琏低头,看到他的手在膝盖上紧紧攥成了拳。
林如海道:“别人家事我不好多言。琏儿,宁荣二府赫赫扬扬,可爵位终究有限。你还可凭祖荫衣食无忧,到了你的下一辈,若无爵位,又无功名,如何在世上立足?你觉得在你家里,为何是你父亲住在东院,你二叔住在荣禧堂?”
“祖宗的余荫有限,终究得靠子孙自己。你看我就知道了。”林如海意味深长。
姑父凭什么说这些话?又凭什么自以为很知道贾家?
这些羞恼的想法在心头闪过,贾琏开口,说出的话是:“可是姑父,您也知道我读书不成,自成亲之后,我就再没去上过学了。”
“四十少进士,你才二十多岁,如何早早就放弃了。你们东府里敬大老爷是乙卯科的进士,珠儿也不错。你是贾家子嗣,要认真读书,也不会差到哪里。”林如海笑道。
他又指点贾琏:“便是你实在不成,或中个举人,或有个秀才功名,将来有子也好亲身教导。若你自己先有一日是一日,有的乐就罢了,如何又让儿子出息?”
这话让贾琏想起贾赦、贾政和早亡的贾珠,他不禁道:“姑父说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