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棠正哭着,却对林黛玉笑了一笑:“若论心,你我这么好,我自然愿意和你在一处。可我爹娘没了,我尚未服孝,只怕在这里不便。”

“这有什么!”林黛玉松了口气,“姐姐愿意,这都不算什么。只要姐姐没有厌了我……”

“我为什么要厌你?”林棠问。

外间门口,林如海对林丰林茂曹华三家人在嘴边竖起食指,轻轻“嘘”了一声。

“我被拐的时候你才一两岁,还不知会不会说话走路。我到了荣国公府,虽然是服侍人的奴婢,但因服侍的是你,从没受过什么委屈。终究是拐子可恨,并不与你相干。便是爹娘失了我,想必伯父伯娘也未少相帮家里。今日我知道了爹娘,还都是因你时刻记挂着我,和伯父提起。”

林棠的眼泪滴在林黛玉的手上,她抽噎着认真道:“所以,我应该谢你,为什么要厌了你?难道今日知道我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便要自怨当日不该服侍你,倒把咱们往日的情分忘了?这我成了什么人。我被拐了这些年,本来只想赎身出去,从没想过真能找回家里,还得了亲人。你不必多心,三四年了,你当知道我不是因一时微贱,就从此自轻自贱的人。”

林黛玉此时方安了心,不禁道:“其实还是我不好,若我早日想到叔叔的名讳和爹爹如此相似……”

“你想什么呢?”林棠破涕为笑,“咱们从京里走的前一日,我才告诉你我爹叫什么,你怎么早日想到相似?”

林棠本意是想安慰林黛玉,可听得“从京里走的前一日”这话,林黛玉却想起来:“姐姐还说你没受什么委屈!分明那日老太太还因我骂了你一顿,这怎么能叫没受委屈?这三年,因你替我拦着宝玉,老太太早看你不喜欢了。还有你被拐子拐了的那几年,不知受了多少磋磨……”

“我才好了,你怎么又哭了,招我哭?”林棠把林黛玉一把搂住,两个人如在荣国公府那晚一样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屋外,卫嬷嬷听得鼻子发酸,悄声说:“老爷,棠姑娘才找回来,姑娘身上一向弱,棠姑娘也才十二三岁,只怕哭久了对身上不好。而且温老爷家的人见过棠姑娘,认准了是不是,也好给棠姑娘安排屋子,调理人手。”

看林如海点头,林丰便故意弄出脚步声推门声,请林如海进去。

林如海进到屋子里,林棠和林黛玉才分开,各自拭泪站起来。

“都坐,坐罢。”林如海心里感慨万千,再看林棠时已然没有怀疑,只有欣慰和心疼了。

“你父亲离世之前,特将家中家业托付给我,或许有朝一日还能找到你,让你有些嫁妆财产,不至一无所有。”林如海坐下,指着两个林棠眼生的中年女子道,道,“她们二人,一个是你的乳母,一个是你母亲的陪嫁,你父亲走前,将家中大半奴仆都遣散了,只余了几个人。有她们二人见证,我把你家财物归还于你,也算对得起你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