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刚认识的时候，也没见他这样。更何况刚才在诊疗室里，雷克斯的反应可以说得上是失态。

紫菀看他不是身体上的原因，便没多说。拉斐向来有分寸，也默契地跟紫菀东拉西扯。

紫菀也许不清楚，但拉斐实际上，可以猜到些许。

方才见识到紫菀的治疗成果，才短短几天，就有这样的进展，给他们带来的冲击不亚于当面引爆了一枚核蛋。

巴泽尔导师的病情，可以说全国几乎没有人不清楚。他原本是人类的守护神，常年征战在前线，奋勇杀敌，却由于异能紊乱，如一颗巨星落入凡尘。

再也没有人看到他的英姿，他甚至无法自行站立，没有机器的辅助，两条腿完全无法行动。

他的辅助行走装置，是国家为了褒奖他的功绩，找国内最顶尖的技术人员耗资千亿、耗时七年才定制成功的唯一一套拟生黑科技。有了这套装置再配合大量的药物治疗，他才能缓速行走。

就是这样的一位病患，却在一个小小的直播间，时隔多年，凭借自己的意志，抬起了双腿。

哪怕见证过雷克斯的病情缓解，哪怕对紫菀的医术充满希望，哪怕他们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堵上全部声名，助她完成医术的传承与发扬，当奇迹真的出现在眼前，也依然会觉得不真实。

拉斐也只是表面上掩饰得比较好，实际上他到现在处理终端信息的指尖都在颤抖。

他没有比向来自制的雷克斯好多少。见证那一幕时，他只是刚好坐着，身边刚好没有易碎品而已。

要不是四肢的瘫软和指尖的麻痹，他当时都以为是自己不小心误操作，把直播间关掉的。

雷克斯……

他的好兄弟，隐忍这么多年，身边亲友为他哀痛。

但最最不甘心的那个人，是他自己啊。

正是因为不甘心，正是因为不放弃，所以在亲眼目睹奇迹发生的那一刻，才会那样失态。

想到这里，拉斐心口一酸，眼泪鼻涕哗地一下，喷射而出。

是字面意义上的喷射而出。

紫菀灵活地闪避到一旁，嘴上嫌弃地说着“脏死了”，却第一时间给他递过纸抽。

“……谢谢。”

“干嘛啊，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突然就……”紫菀顿住。

只见拉斐掀开盖子，直接把脸埋进了纸抽盒。

拉斐因为嗓子哽住，半天说不出话，紫菀也被他的操作震住，两人就这样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从纸抽盒底开始滴水。

紫菀看着飞行器舱底的那一小滩水，内心仿佛有一整头拉轰飞驰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