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瞬间笑出声来,弯腰扶住膝盖大口喘着气,边喘边笑,仿佛胜利在望。

等笑到胸腔疼痛时,尹双赤停了下来,一双星目的光芒也逐渐黯淡:

因为这临京城,也仅仅是“看到了”而已。

望山跑死马,站在断崖上看去,中间相隔的距离少说还要再走两天两夜。

所以尹双赤有些不明白自己刚刚为什么要那么笑了。

雪原静谧无人,连愚蠢也不会被发现。

慰藉是,从雪原到临京城之间,还散落着一些村庄。其中有一处较大的村庄,其中居住的不知是不是打家劫舍的强匪。

鸢雪之后,城郊的村庄已经空了许多,只要能不声不响地找个有屋顶的破屋,今晚就能捱过去。

他拧了拧手腕,费力踮起双脚在一旁的树桩上来回跳了好几个回合,好让知觉重新回到四肢。

断崖的路不好走,万万不可毙命在这里。

本想把刀扔下去,想了想,尹双赤还是用牙咬住刀带。先把攀着柏树的枝丫,打落上面的积雪,踢了一块巨石下去垫脚。

随后奋力纵身跳到第二块巨石上,接着枝丫的韧性,脚尖一踢石面,纵身落地!

被上面的断崖遮盖,下面的雪也停了。

拍拍身上的雪和针叶,尹双赤拿下用嘴叼住的刀,只觉得牙床有些疼痛。

转身,视野中出现一座庙宇。

庙宇很大,围墙破旧,更有几株巨大的梧桐树从中拔地而起,破开瓦片屋顶长了出来。看上去不知被遗弃了几百个年头,多少个朝代。

先前站在断崖上时被遮挡

,便没能看到这番景象。

里面隐隐传来孩童的咯咯笑声。

尹双赤当即从头冷到脚。

虽然实际体温已经足够冰冷了,但是当这声音从破庙里传出来时,便顿时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

废弃的破旧庙宇,长久无人供奉,神佛离去,凶神恶煞涌进,冤魂厉鬼叫苦连天。在这白昼黑夜之交,阳气散去,能听到孩童的声音,往往是最凶最厉的。

有的没的,道听途说的,话本里的戏曲里的,通通开始在尹双赤的脑子里翻花绳。

然而双腿却没停下。

绕路走是不可能绕路走的,沉刀派出山江湖帮助临朝君主开国一百余年至今,各种根骨灵性的弟子都收过,偏偏就没收过那胆小怕事,不肯随心意闯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