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昱钦没有妥协,他甚至还把一只手搭在沙发背上,往后坐了一点,一只脚踢掉拖鞋,穿着白色袜子的脚就这么直咧咧地单脚踩在沙发扶手上。
“坐好有用吗?坐好了我也不会多码几个代码。”
“叶昱钦!你是不是故意这么叛逆!”
“对,”叶昱钦揶着笑,甚至还点了点头,“青春还不能来个叛逆期了吗?”
但是叶知德仿佛就是一时生气,他能够迅速调整自己的情绪和神态,看着叶昱钦的眼神,就仿佛是看着一个普通的,需要谈判的客户一般。
翕忽间,他的语气已经调整了过来,变得平整:“如果你一直要坚持你的叛逆期,那我可以直接把你送去德国,就不用搞什么竞赛了,直接去德国学计算机。”
听到送去德国,叶昱钦没什么情绪的眼神终于起了点波澜,但他的动作依旧,只是眼底的情绪清明了一些。
“去德国也行,那边的妞更带感。”他嘴里的话却更加放浪形骸了。
知父莫若子,一句话,能够瞬间将平复好情绪的叶知德点燃,这次他直接爆喝一声:
“你个杂种!一天到晚尽不学好。”
叶昱钦食指擦了一下鼻尖,嘴角的笑意更加冷漠,但是那股子笑,就仿佛是被人从冰川的深处打捞起来的一般,僵硬,麻木,连讽刺都不是了。
“那我去德国玩男人,应该就算学好了。”
话音未落,一个古董青花瓷的笔筒直愣愣地朝叶昱钦这边飞了过来,精准地砸到了叶昱钦的眉骨,迫使他不禁闷哼一声,那笔筒随后撞上沙发的靠背,再砰然滚落到木地板上,连木地板都砸出了一个坑,青花瓷的笔筒也砸碎了一个角。
一股子温热的血流从眉角流经眼皮,糊住他的眼睛,从下巴滴落到胸前的蓝白校服上。
叶昱钦就那么弓着身子,闷闷然地笑,冷白的皮肤,搭配上半张脸的血迹,在敞亮的书房里,照射出妖冶的诡异感。
“你以前叫我去上璃,我去了,你叫我滚回来,我也回来了,现在你叫我去学信息,我也学了。”
他仿佛在说一件别人的故事,就这么低着头,伴着从落地窗透过来的微弱月光,沾了血迹的右手蜷缩,又放开,又握紧,再松开。
仿佛不做点什么,他就找不到支撑自己把这段闲话给说完。
“明天你又叫我去德国,后天是不是叫我去死,我也得去?”
叶知德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一丝不苟的脸上罕见的带了点褶皱生气的痕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
“我在说我的未来,一个十六岁的未来,今年我上高一,按照正常的轨迹,我现在应该好好地准备竞赛,然后去参加竞赛考试,拿奖了,就继续准备夏令营,没拿奖,就回来参加高考。”
“就是一个正常的高中生活轨迹。”
叶昱钦偏头,这样可以减少血流流进眼睛里,血流顺着他笔挺的山根,流到嘴唇上,铁锈的味道在不停地刺激着叶昱钦的大脑。
这是他难得混沌的时候。
这也是父子俩难得安静地对话,书房的灯光带了一点暖黄调,这是为了更好的护眼,头上的吊灯还是叶知德专门拖人从意大利空运过来的古董款。
现在,这盏带着历史古韵的吊灯,就这样温柔地照着俊拔的少年,微微弓起的身子,让他的脊柱骨更为显露,十六岁的年纪正好,明明正是刚劲活力的年纪,但却总带着一分常人难及的内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