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他也抬起胳膊,向我缓缓指了指,黑色的衣袖上簌簌地落下来许多灰尘。接着,他向后仰头,把散乱的头发全部拢到脑后去,双眼灼灼地盯着我,看了又看。
“哈哈、哈哈哈……”张百森忽然大笑起来,转过脸仔细地看着我。不只是他,大概所有在场的人,目光都指向了我。
我只能尴尬地保持微笑,希望这只是一场微妙之极的误会。因为我清楚自己的能力,如果在场的东密、藏密的高僧都不能参透让藤迦解脱的方法,我更是望尘莫及、无所适从。
喀啦一声,龟鉴川存身的那棵大树一阵颤动,他伸手扶着树干,想要脱身走出来。
“慢……慢……”另外一棵树身上不到一米高的树洞里那个人骤然开口,气息柔弱,好像身患重病的样子,声音非常低。
龟鉴川停住跨出一半的脚,恭恭敬敬聆听着。
“你这一出去,所有的修行就消失为零了,知道吗?”那个人端端正正地盘膝坐着,垂着头,乱发披拂,浑身都落满了灰尘。
“老师,我知道。”龟鉴川的脚悬在半空,进退两难。
“不觉得可惜吗?或许再有一年、一个月或者再有一天,就能参悟塔下的秘密了。你的耐性只差这么多?”那个人既然被龟鉴川尊称为“老师”,当然就是枫割寺里最神秘的高僧布门履大师无疑。
他说话的时候,身体毫无动作,连嘴唇都不见动静,只有胸膛微微起伏,正是江湖上最神秘的几种奇门法术之一——“腹语”。
身居树洞里的修行方式,古天竺早就有过记载,这种修炼状态,最容易让人接收到来自五行之中“木”的灵气。上古植物要比人类的存在历史久远得多,所以潜心修炼的人,只有借助植物的灵气,才能接通广袤无垠的“地气”,到达“天人合一”的境界。
“老师,我实在等不到了,三个月里,神之潮汐频频溢出,或许等不到悟出进入‘海底神墓’的路径,神之潮汐便泛滥到足以淹没枫割寺、淹没北海道的地步。我们没有可拯救万世的方舟,茫茫大海,如何自处?”
他们自从现身之后的对话,说的全部都是中文,可见中国文化对日本佛教的影响有多么深远。
这些话我听不太懂,但是“神之潮汐淹没北海道”这样的怪事,似乎也是闻所未闻的新鲜论调。
男孩子,也就是张百森嘴里的“闲云大师”,微笑着听着两名高僧的对话,忽然抬起双掌,慢吞吞地伸向藤迦躺着的棺材。
一股和暖之极的热风从他掌心里迸发出来,把客厅里所有人的衣襟都吹得向外飘飞着。特别是抱着他的张百森,非但衣襟乱飞,腿脚已经发力坐成长桥大马,看得出是在极力支撑着来自闲云大师的巨大压力。
“咔……嚓、咔嚓”连续两声,张百森脚下的青砖碎裂了两块,与方才五僧合力抵御张百森时的状态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