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路在旁边松了口气,王比安这孩子,总算没给自己这个老子看脸色了——奇怪,这孩子怎么就开了窍呢。他看看王比安身边的周敏,心里突然一动,难道是这孩子——自己老同学的女儿,有点人小鬼大呢,孤身一人在崖山,居然就敢插手自己的家里事,有意思。不知道是她主动自觉的行为,还是背后有人指点。
其实像王路一样在暗中松口气的,饭桌上还有好几个人,谢玲这事儿,是房间里的大象,谁都看得见,但谁都故意不去捅破它。
王路这才把注意力转到王比安正在争论的话题上,听到“氢氟酸”三个字时,他大吃一惊,差点把手里的筷子掉地上,他立刻打断王比安和周敏的争论道:“王比安,你们学校哪来的氢氟酸?你有没有碰过它?有没有沾上这玩意儿?该死!这化学课是谁教的?怎么可以让孩子们碰这样可怕的东西!?”
陈薇有些诧异道:“你紧张什么?学校上化学课总会碰到一些酸啊碱啊什么的,那些东西实验室里都有的,孩子们就算是碰着溅着了,用水冲一下就行了。”
王路重重一拍桌子:“糊涂!你是文科毕业,不晓得这氢氟酸的厉害!这玩意虽然是弱酸,可是一沾到人身上就会渗透进皮肤,任你用多少水洗也洗不掉了,必须用六氟灵等专用的药膏擦,就这样,还得吃钙片一年,不然的话,孩子的骨头就毁了!快,立刻送孩子去卫生院,该死,也不知道卫生院里有没有六氟灵这种偏门的药,这玩意儿只有专业的化工医院才有……”
看到父亲急得跳脚,王比安忙道:“爸爸,我们学校没拿氢氟酸做试验,老师只是在书本上提到这东西,我对它的化学特性比较感兴趣。所以正在查资料。”
王路这才松了口气,但他依然不放心:“你少碰这玩意儿,这东西就算是大学里的化工专业学生也不敢胡乱碰,要穿全身防护服戴三层专用手套才敢做实验,可比什么王水对人的危害还强。”
王比安点头应了,他挠了挠头:“老爸,你怎么知道氢氟酸这样可怕?”
王路道:“以前也不知道,只知道这玩意儿能用来给玻璃刻花,后来有一次,在网上看到安徽一个高中发生过事故,脑残老师居然让学生们用氢氟酸举行刻玻璃比赛,结果有好几个学生污染到了这东西。偏偏这老师还是个无知无畏的,说只要用水冲冲就好了,直到两天后,有个受伤严重的学生在网上发了贴,才被一些化学专家发现,紧急送医,可伤害已经造成了,孩子们很可能要截肢,轻一点的也要长期吃钙片,今后长大了骨头还会发痒发痛,动不动会骨折。”
王比安和周敏虽然从资料上看到氢氟酸的毒性,但听王路亲口说出来,还是吓了一跳,但很快王比安就兴奋起来:“老爸,咱们用这对付丧尸怎么样?嘿,这简直和武侠小说里的化骨绵掌一样厉害,拿喷雾剂冲着丧尸一喷,丧尸骨头就完蛋了,成了一摊泥。”
王路摇了摇头:“你们啊,真是叫无知者无畏,先不说搞到大剂量的氢氟酸并不容易,关键是在喷洒时,造成二次污染怎么办?我们自己会不会也被污染?我看过一个案例,一群化学专家拿氢氟酸做试验,他们是知道这玩意儿的可怕的,所以做好了防护措施。因为担心氢氟酸溅出来,事先在地面上浇了水,希望氢氟酸溅出来后,地面的水能稀释它。可没想到,正是因为浇了水,溅出来的微量氢氟酸通过水渗到了其中一个化学家的鞋带,又通过鞋带渗透入袜子,然后是皮肤。那名化学家第一时间被送到医院救治,可这样也吃了一年多钙片补骨头。你们居然还想着大面积喷洒,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比安吐了吐舌头:“妈啊,这世界上居然有这样危险的东西。”
王路道:“所以你妈妈才开设了学校,如今也凑齐了各个学科的老师给你们上课。我们重建家园必定需要延续人类的科学文明,不能出现人为的知识断代,我知道如今在学校有重武轻文的思想,这很不好,崖山需要壮大,光打打杀杀可不行。别的不说,仅启用各种我们搜集到的机床,就需要用到很多数学物理化学知识,谁要是想着学数学只要够买菜时算账就行了,他就是绝顶的白痴,活着比丧尸也只多了一口气。王比安,你如今多少肩膀上也有了担子,我希望你样样都能做到最出色,军训要抓牢,自己的头脑也要武装起来,不要像老爸只能混个文科生。”
王比安还没说什么,旁边周敏咭一声笑出来:“王叔叔,王比安数学啊什么倒蛮好的,偏偏语文不怎么好呢,上次测试分数还没有我高。”
王比安嘟囔道:“我只是觉得写作文好没意思,还有什么总结文章的中心思想,也好无聊。”
王路无语,虽然自己口口声声文科生没花头,其实心里对自己的文字功底还是有些小得意的,文人嘛,永远抱着老婆是人家的好,文章是自己的好的心态。可王比安自从上学来,语文就是最弱的一环,还得花高价请外面老师来补课,说出来真是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