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正昂轻轻动了动身子,弯下腰仔细听陈琼的呢喃,陈琼无力的手指从他的衣角滑落,薄薄的嘴唇还在一动一动,却听不清声音了。
钱正昂直起身,看看陈薇,又看看谢玲:“你们听到这孩子说的话了吗?”
陈薇和谢玲也面面相觑,陈薇迟疑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陈琼说,留下它。”
谢玲道:“我也听见了,可是,孩子口里的它,到底是谁?”
钱正昂紧皱双眉,缓缓道:“我们刚才正在谈论转移卫生院解剖大厅里丧尸的事儿,我和陈薇老师谈到了……谈到了我的母亲……”
三人互相交流着眼神,有个呼之欲出却又令人难以置信的答案蹒跚在他们的嘴边,可谁都不敢说出来,因为,这太匪夷所思了!
陈薇瞟了眼依然神志不清躺在病床上的陈琼,咬了咬牙:“陈琼这孩子显然是受到了来自丧尸智尸负面情绪的影响,但她却又要求我们留下钱医生你的妈妈。钱医生,我这人说话坦率有啥说啥,你别见怪,你的妈妈,同样也是丧尸啊,它的脑电波对陈琼一样会造成伤害。”
钱正昂刚想说什么,谢玲插话道:“姐,可是刚才陈琼这孩子的反应很明确,希望——它,能留下来。姐,我们两人对异能都一窍不通,如果仅凭我们粗浅的了解就下决断,万一害了孩子,这可……”
陈薇如何不知道此事的严重性?陈琼挣扎着留下最后的话,可见这件事必然关系到她自己的生命安危,自己虽然是好意,但……
钱正昂突然道:“这样,谢玲,麻烦你赶紧组织人员将解剖室里的丧尸转移,陈薇老师,我想请你去看——去看一看我的母亲。”
陈薇一怔,在这性命交关的时候,去看钱正昂的丧尸老妈?这有啥好看的?自己又不是没见过那只丧尸老妈。然而她一抬眼,看到钱正昂的眼睛,心中突然一动,“好,我跟你去。”
三人立刻分头行动。
谢玲通过电话招来了一批人员,其中特意叫来郑佳彦,帮着照看陈琼,自己带着人手转移丧尸。
自从崖山成规模使用丧尸以来,崖山众虽然依然利用丧尸解剖锻炼自己的战场救护能力,但再也不杀死丧尸了,剖开肚肠,翻看过内脏后,照原样塞回去,用粗针大线重新缝上,又是一条好汉。所以这些为崖山的医学事业奉献自身的丧尸们在效能办公室的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很顺利就转移出了卫生院。
而在卫生院的钱正昂办公室兼宿舍,陈薇和钱正昂正站在一张小床前,床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老太太。
一般情况下,形容一个老太太的标准用语是:慈祥的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但绝不会有人这样去形容一只丧尸,因为哪怕是老得掉光了牙齿的老太太丧尸,在看到活人时,一样会张着空洞的嘴巴扑上来撕咬你。
陈薇以前并不是没见过钱正昂的丧尸老妈,虽然丧尸老妈从来不攻击自己的儿子,但是面对别的生人,一样会眼露凶光,以至于钱正昂长年累月将它锁在拇指粗钢条焊成的笼子里,和慈祥啥的,根本不搭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