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玲立刻想到了王路,她急了,大伙儿在这儿耽误得越久,王路就越危险——周春雨说得多,大伙儿不动,狙击手就不会开枪,可是王路怎么办?一到天黑,就难以追踪,如果追不上那群神秘的入侵者,王路他……
谢玲几乎是立刻就下了决心,她一字一句清脆地道:“大家听我说,我们不能在这里僵持下去,时间拖得越久,我哥生还的希望就越低,我已经决定了,等会儿我会关闭手电筒,然后全力向东方跑,狙击手的注意力会集中在我身上,他一定会开枪的,大家仔细听枪声,集火射击,不用瞄太准,四下里黑咕隆洞的,瞄准也没用,只是用火力压制他、逼他暴露身影……”
周春雨已经大惊失色:“谢玲,你别来乱,相信我,我们有办法脱困的。”
谢玲在黑暗中笑了笑:“周春雨,我知道你会有办法,只是这办法太耗时间,我哥他等不了那么久。这次与以往不同,是为了救我哥一人,才劳动了崖山大伙儿,已经折了冯臻臻了,我不希望再有别人为了我哥而牺牲,要牺牲,也该是我们自己家人来牺牲。”
她冷静地道:“从30秒开始计时,30、29、28、27……”
听着她清晰而坚定的声音,周春雨咬着牙,握住了手里的单打一,瞪着自己面前漆黑一片的田野,他妈的,拼了吧。
与此同时,在谢玲、周春雨等一众人旁边的一个小池塘里,水波轻轻晃荡着,一个黑影,缓缓从一朵荷叶下的水面露了出来,他在水里已经躲了很长时间了,一直依靠一根吸管在呼吸。
崖山众人驱使丧尸,迫使他不得不自残身体,扔下血衣来诱敌,自己潜进池塘,借水来掩盖气味,但这并不代表他的失败,崖山的人除了刚才紧追自己不舍的那个人有着非同一般的军事素养,其他人都是草包,搜索狙击手居然是当过家家一样,一拥而上,以为人多势众就占优势,却没想到,反而被自己上墙抽梯一招给困住了。
总算崖山的带队者有点脑子,他如果命令所有人就地散开的话,只会被自己在背后一个个当靶子打,只不过,这样僵在原地不动,让自己也一时下不了手——这并不是因为自己仁慈,自从顾玮上尉受重伤和那个驾着动力伞逃跑的王路挨了一枪起,崖山就和家园结下了不死不休的梁子——只是自己不想有漏网的,顾玮必须第一时间送回运煤船,绝不能被崖山人给死死咬住,为此,自己将崖山人拖得越久越好。
原本,一切都还顺利,那个追踪自己的人,看来也识破了自己的手段,所以至今隐身没露面,这是想对自己形成威慑,而后续支援的带队者,也总算明白了敌我形势,命令手下不得乱动弹——很好,非常好,最好一直拖到次日天明。
虽然天亮后,充足的光线将暴露自己的行踪,但掩护顾玮撤退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自己虽死无憾。
可没想到,这时却横生枝节,那个打着手电的女子,却勇敢地愿意以自己为饵——只不过奇怪的是,她说要救她的哥哥是什么意思?二小队并没有捉任何一个崖山人啊,算了,这种事情无所谓,自己不得不提前亮相动手了,只希望枪法还足够准——家园的子弹并不多,士兵们与丧尸作战越来越多使用冷兵器,可当兵的枪打得准不准,是用子弹喂出来的,自己以前身为营里最好的神枪手,那可是打光了小山一样的子弹啊,这样长时间没打枪,自己并没有把握将这里所有的崖山众人给留下来。
顾玮上尉,还有战友们,对不起了,我不能再和你们并肩作战了,更看不到我们实现那个伟大梦想的那一天了。
“11、10、9、8……”谢玲平稳的计算声传来,狙击手举起了枪,瞄准了她的心口,几点水从枪口的消音器无声地滴落到下面的池塘里,一滴,两滴、三滴……
“一!”谢玲拔腿就跑,田野里的泥土太松软,跑不快,她知道,跑之字形的话,能有一定机率避开狙击,但是,自己就是来当靶子的,所以谢玲干脆以直线往前猛跑,而且,原本确定的关闭手电筒也不关了,相反,边跑边将手里的手电筒往四下乱晃,一方面是让狙击手更关注自己,另一方面,却是指望老天保佑,这手电筒光能给周春雨他们借借光,抓住那个狙击手,只有这样,自己的牺牲才价值。
池塘里的狙击手在谢玲身形窜出的一瞬间,已经瞄准了她的身影,手指一动——就在这时,谢玲手里乱挥的手电筒光刷一下晃过他的眼睛,沉沉黑夜中,这光是如此明亮,让他不由自主瞳孔一缩,扑,子弹飞出枪口,穿过消音器,带着水滴,在空中旋转着,再次发出噗地一声,扎入了人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