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多星期,林翔都以旁观者身份,仔细观察着这座修建在戈壁深处的监狱。
这是一座极其庞大的钢筋混凝土牢笼。在册关押人员总数为四千七百六十六名,除了一支编制数字六百的武装部队,狱警、部门管理者、文职、后勤人员总计为一百零二人。作为监狱长,孔彪也是七十三劳改农场军衔最高的现役军官。
这里是一座真正的农场,而并非仅具有表面意义的监狱。
荒野上已经干枯的河流,其实并没有完全消失,而是以地下暗河形式一直存在。在押犯人的日常劳作分为两部分。按照规划,他们必须在周边地区广泛种植及及草和胡杨等耐旱植物。同时,在监狱内部进行室内无土栽培,依靠充足的日照,按季节收获农作物。
七十三劳改农场的地下规模,远比表面上看起来更加庞大。产出的农作物不仅能够自给自足,还是周边其它城市以及驻军的后勤补给来源。
林翔对于这份新工作很满意。他每天都要消耗大量时间查询各种资料,从书籍、报纸、杂志等等一切渠道收集情报,从中找出自己需要的部分。
为了符合政监委员的形象,他带领监狱成员以各种方式表达对伟大领袖的尊敬和景仰。当然,除了这些仅只存在于表面,却没有多少实际意义的举动之外,他也以春天般的温暖对待身边每一个同志。渐渐的,在值守人员当中,对于副监狱长的正面评价逐渐增加。“阶级战士带头人”、“面冷心热”……诸如此类的说法,使林翔在监狱人员心目中产生越来越多的好感。
他似乎对于在押人员丝毫没有任何兴趣。无论职位还是军衔,监狱长孔彪都是七十三劳改农场的真正统治者。从表面上看,林翔一直避免与其产生矛盾。只不过……谁也不可能真正看穿一个人的心。
第366章 案件
林翔坐在宽大的办公室里,隔着半新不旧的桌子,默默注视着坐在对面金属折叠椅上的一个老人。
七十三劳改农场每周都会接收一批新的囚犯。他们可能来自共和军领地的任何一个定居点。至于罪名……除了偷盗、抢劫、杀人等真正触犯刑律的犯人,大概有超过半数以上的部分,都给归类于“反党、反国家社会主义,反革命”等等诸如此类的范畴。
老人年纪至少超过六十,雪白的头发有些凌乱,也很稀少,甚至可以透过稀稀拉拉的发根看见头皮。他很瘦,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刻般深邃,布满了岁月的痕迹。由于长时间没有清洗,加之缺水等环境因素限制,表面布满细小的尘土颗粒。看上去,显得非常灰暗。
林翔翻开摆在桌面上的一份卷宗,用麻线钉装,侧页加盖有政治监察委员会漆印的文件上,详细罗列着老人姓名、籍贯、年龄等详细资料。其中,还附有几张由其它监管部门搜集到的照片。与目前的现状相比,像片上的老者并没有现在这样颓废,身边还围站着脸上带有微笑的家人。
他叫陈守仪,六十四岁,是共和军铁道设计院的一名二级工程师。三个月前,他被本单位监察部门逮捕,一直拘押在新京市第六警察局。根据初审、二审结果,已经被定性为反革命份子。
林翔手上这份卷宗的第二页,附有逸风主任的亲笔签名,以及一份随档案一起送抵的短笺。其中的内容很简短,目的也很明确——政治监察委员会需要陈守仪交出他所掌握的东西。
从字迹上判断,短笺显然不是出于监察委员会主任的手笔。但是林翔明白,有能力在档案袋中放进这么一张纸片的人,肯定拥有重权,甚至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左右主任。如果不是事情过于特殊,新京城的人也不会把这么一个棘手的人物,送到七十三劳改农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