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硬的玉米颗粒吃在嘴里很糙,没有脱净的麦麸扎得口腔生疼,舌尖上不时传来轻微的苦涩和麻痒,即便如此,人们依然吃得很香,偶尔掉下一点渣粒,也会用指头蘸着口水把它重新塞进嘴里。
想要在被污染的土地上种出干净的作物,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在岩石镇的时候,林翔曾经见过流民耕种。他们利用简单的器械挖开地表的辐射层,从两米以下的深处取出土壤,以洁净的地下水浇灌栽培。气候无常加上过于强烈的紫外线,使作物收获量通常只能达到旧时代的一半。空气中沉积下来的辐射尘和酸雨又会形成新的污染,收获季节过后,就必须重新挖掘新土,重复单调繁重的劳作。
与记忆中旧时代的各种精美食物相比,这种粗糙的饼干简直就是泔水中的垃圾。但是在饿得快要发疯的人们看来,只要是身体可以接受的任何轻度辐射食品,都是赖以生存的最大倚仗。
林翔没有对王彪凶残举动提出质疑。五车食物的价值,几乎相当于旧时代的等量黄金。没有枪的男人和瘦弱的青年,的确不适合这种极度危险的行动。与其到时候反受其害,不如趁早把混乱的苗头彻底掐断。
这就和未经训练的平民,永远不可能编入精锐作战部队是同样的道理。
残破的公路,蜿蜒伸向远方。
车队保持着八十码左右的匀速,这些经过特殊改装的车,前端都装有全钢打造的角形斜向铲斗。任何敢于挡在行进路上的阻拦物,都会被巨大的冲击力和锋利的铲尖撕得粉碎。
王彪抱着一枝装满子弹的突击步枪坐在车蓬正前方。粗硬的短发根下,露出青灰色的头皮,高挽的衣袖下鼓出虬结的条状肌肉,上面布满粗大的青筋,仿佛是深扎在皮肤表面拼命吮吸鲜血的异状水蛭。
林翔仔细观察过他的枪。那应该是旧时代5g43的仿制品。枪身轻巧,具有很不错的远射程度,虽然外表工艺略显粗糙,却并不影响发挥威力。
不知为什么,他对这个穷凶极恶的男人,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就好像在德国第一次遇到霍克中校的时候,身体会产生下意识的自然共鸣。
可以肯定,王彪和自己一样,都是被病毒感染的寄生士。至于具体的实力……林翔觉得,这个男人比曾经遇到过的任何对手都要弱小得多。甚至……还达不到一星标准。
寄生士彼此会产生感应,这在旧时代已经被证明。寄生在不同宿主体内的病毒,用这种远远超越于人类五感的方式,辨别着自己的同类。
一路上,王彪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话。即便是在吃饭的时候,脸上依然保持着一成不变的孤傲和冷漠。
猛虎不屑与猫狗交谈,弱者永远无法模仿强者的霸道。
林翔可以肯定,他没有感应到自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