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枪击!
温德尔的第六感让他快速滚落在地,把自己完全藏在前座靠背之后。他伏低身子避开窗户,摸索着敲击驾驶座的椅子,试图用这种方式确认司机的安危。
“我-没-事-赛-尔-德-先-生。”
车笛停止,驾驶座传来司机的回答。或许是受到了惊吓,他的声音听上去非常沙哑和僵硬,又像是喉咙里含着一口水,间或出现气泡和水流的声音,听起来含糊不清。
有回答,说明人还活着。
温德尔提着的心顿时放下一半。卡槽里的治愈卡牌闪烁着柔和的光芒,给了他一份底气。
温德尔等了片刻,没有再传来任何枪声。他谨慎地将西装脱下来,举过头顶——从窗外看,好像温德尔正从地上缓缓爬起来。
但依旧没有枪击。
车外有人们不耐烦的抱怨声、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响,唯独没有尖叫。而那些噪音,现在无疑让人倍感安心。
温德尔终于小心翼翼地直起身子。
车前的挡风玻璃上的确有一个被子弹射穿的洞眼,这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一场梦。
像是有一只冰凉的手攥紧了温德尔的心,不详的预感始终在脑海里尖鸣。他迟疑了片刻,最终伸手轻拍司机的肩膀,关切道:“你真的还好吗?”
司机侧过头——
他的额头中央赫然是一个血洞,汩汩鲜血从洞孔里涌出,如溪流一般蜿蜒过他的鼻梁、嘴唇,滴落在他的白衬衫上。司机瞪着大大的眼睛,滴满鲜血的嘴角像是被无形的木偶线牵扯,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他说:
“小玫瑰,我很好。”
……
温德尔是被周围嘈杂的声音吵醒的。
再醒来,他居然躺在一群人的中间。
封闭的室内空间没有门窗,四周一片刺眼的白,地上还躺着一些昏迷的人。
苏醒的人群三三两两站着,有人双手环胸,和他人保持着距离,目光警惕地在人群间来回扫视。有人趴在墙上忙着摸索出口,嘴里嘟囔着含混的咒骂。也有人彼此试探,互相交流着信息和情报。
见到温德尔醒来,蹲在他不远处的一个女人咬了咬唇,挪到了温德尔身边。她双手扶住温德尔的肩膀,嘴唇以细微的幅度吐出了一个问句:
“你是在哪里被绑过来的?”
哪里被……绑过来?
被人一问,温德尔才发现自己脖子还在隐隐作痛。伸手轻抚,上面有个针孔,触碰时有明显刺痛。
他昏迷前最后的感知,就是司机脸上的古怪笑容、车门拉开的响声,以及脖子上的冰凉。
温德尔的目光落到女人的脖子上,她的颈侧果然也有一个非常细微的针孔。
“你说话啊!”见温德尔一直盯着她看,女人明显感到了不自在。她收回了搀扶的双手,紧紧地环在胸前。
她穿着一袭居家裙,甚至没有穿鞋,像是被人从家里绑架过来的。简单的睡裙看上去非常舒适,但在这里,不仅不能给她带来一丝安全感,甚至因为格格不入而异常显眼,也难怪她格外紧张。
“我是在靠近市区的中心大道上被绑的,当时堵车,我在车里。”
温德尔礼貌地移开视线。他下意识想要脱下西装递给女人,手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西装已经被拉在了车上,温德尔只能颇为尴尬地收回手。
女人把他脱外套的姿势看在眼里,从这个小而不经意的动作中,明白了眼前的人是一个品行良好的绅士,她立刻轻松不少,看上去自在了很多。她拢了拢头发,朝温德尔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我叫丽莎,我是在家里被绑过来的,我醒的比较早。大家已经检查过一遍,这里没有出口。”
她犹豫了一下。像是一层阴郁的轻纱覆盖了她的面容,她收敛了笑意:“没有什么共同点……我是说,人种,身份,工作,被绑架的地点……大家各不相同。如果是为了钱,我没多少积蓄,而有人甚至是孤儿,从我们身上捞不到油水。”她抬眸示意般瞥了远处一堆正在争论的人群,继续说,“他们从醒过来之后一直在争论,但直到现在,还没分析出被绑的原因。”
温德尔皱起眉,心里蹿起一阵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