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太平年月,这纵然有饿死人的情况,可挣扎着也能活下去。既然能活下去,人就会贪图安逸,贪图享受,你想推动他们去做什么,就会困难重重。”
这一番话却如同拨云见日一般,将宁渝心里的烦恼说开了。
说来说去,如今是太平年月,想要在太平年月做出什么事情来,绝非寻常难度。
崔万采微笑道:“不知你对前明太祖如何评价?”这一番话说的宁渝心惊肉跳,在本朝谈论前朝的事情是大忌讳,若是让有心人听了,弄不好就是杀头的罪过。
至于留下只言片语?那就更不得了,自康熙继位以来,便屡屡兴起文字大案,八年前的南山集一案砍了多少人的脑袋?
宁渝思索了一会,道:“明太祖皇帝起于微末,却能在元末群雄中杀出一片天地来,接连战胜了陈友谅与张士诚,更是将北元驱逐到大漠之中,堪称一代人杰。”
崔万采点头,微笑道:“太祖皇帝能得起,就在于一个字——势。无论是大元,还是陈友谅张士诚等势力,都没有得势。”
“何为势,是对天下大势的一种掌控和利用,你若懂得了如何取势,便不会担心大势,因为你可以借势,最后你自己便是大势!”
字字珠玑,声声灌耳。连同屋内的琴声,也不知何时停了。
崔万采喝了一口茶,向屋内笑道:“继续弹,莫要停了。”
宁渝缓缓开口道:“老师,那根据你所见,本朝的势取自何方?”
崔万采没有说话,只是指了一下宁渝。
“我?”宁渝不敢置信。
崔万采还是没说话,又用手指指了一下自己。
“老师这是何意?”宁渝有些不明白了。
崔万采叹息道:“大清之势,从一开始就来自像你我这样的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