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慕容鲜卑的精英,慕容恪不是没有研究铁弗高的治国之术,因此,他对来自铁弗高的指责尤其敏感,但这种指责却没给他带来受辱心态。
从心理上,慕容恪并没有把铁弗高看作是软弱的汉奴,相反,三山对入侵者的斩尽杀绝,使他在心中认为:铁弗高是自己人,是鲜卑种。
南人不讲究斩杀入侵者,这不符合他们的学术理论,只有我们胡人才这么干。
心理认同了铁弗高是自己人,三山的强悍、三山的富足、三山的残暴,……,等等,让他在面对黄朝宗的嘲讽时,感觉像一个偷饼的小孩被人逮了现形一样,只觉得自己丑态不堪。
“文明”,三山的强盛,难道是因为他们掌握了一把密匙,这把密匙就叫做“文明”?
嘿嘿,俺们刚架火炉侮辱了魏使常炜,那帮汉官怎不提醒一下,却在幸灾乐祸地往里添柴——太丢人,千万别说俺认识那帮竖儒。
不能再说下去了,慕容恪截断话题,插嘴问:“汉王前后杀我数万士卒,今先生来我大燕,我等虽不屑扣留汉相,但先生没个交待的话……,哼哼!”
黄朝宗笑了,笑得很真诚。
“临来时,我王曾告诉我:倘若燕国君臣问起这个问题,就这般告诉他们——入侵者无权抱怨惩罚;胜利者有权杀戮!这法则毋庸置疑,不需要解释。汉王如此,就是想说:对付入侵者,我们从不惧杀一儆百!”
就这么算了?
草原法则从来如此。两部族战斗,胜利部族盆满钵满皆大欢喜;失败部族会寻求和解乞求归附。
昨日的敌人今日可能成为姻亲,明日可能成为自家的一块狗食。
这事不这么算了,还能怎样?
慕容恪谈这个话题,只是承接慕容垂的话岔。如果真要为这事争执起来,燕国在和议期间出兵入侵,也不是值得炫耀的事,汉国不想为此争吵,慕容恪乐得转移话题。
“汉王崛起于三山荒僻之地,地不过百亩,兵不过百人,据说当初寒酸到只有十付甲——宇文昭何其幸也,竟得此夫君;宇文鲜卑何其幸也,竟借此绝地逢生。
如今我见到先生才知道,汉王之崛起不是意外,能得先生这样的人才辅佐,汉国如何不兴。今我燕国举辽土相托,还望先生时时提醒汉王:我燕国不负汉,汉当不负燕。”
黄朝宗好像没听到慕容恪话中隐含的招揽的意味,他拱手拜曰:“太原王刚才说‘你家寡君’如此如此——抱歉,我家大王不喜称孤道寡,我国没有‘寡君’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