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城市水钟”影响日渐增大,到有个呆子跳出来责问:时间钟点一向有官府发布,蕃臣自己发布时间,算不算僭越?下臣拥有了这样的风景,而皇帝还未享有,算不算逾越,该不该杀他全家诛他九族然后占有他的财产?
不过,今非昔比,汉国现在已不是朝廷所能威胁得了的,朝廷现在拉拢他都来不及呢,那呆子的责问当然无人相应。皇帝随后下了旨,决定在自己的皇宫内修建一个更大更宏伟的“城市水钟”。让这件事不了了之。
不过,令朝臣郁闷的是,皇宫修建“城市水钟”的事,竟还需高翼点头。皇帝下发的征调拂菻人的旨意,被那些人一看不懂为由,集体无视。不得已,皇帝给汉王下旨,命令他给自己修建“城市水钟”。那个汉王到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计算日子,汉王侧妃也就这两天到了。司马燕容的烦恼也到了。
她该以什么身份见那厮的侧妃?关系暧昧的情人?云英未嫁的老处女?辽汉商社的雇员?还是那厮在江南的密谍……
密谍?想到这儿,司马燕容苦笑地看着案头两份未送出的情报,一封上面写的是:“夏五月,庐江太守袁真攻合肥,克之。朝廷追究其擅自出兵事宜,袁真恐,弃官逃奔段龛……”。
这份情报是典型的三山风格,文中有标点符号作为断句间隔,“之乎者也”甚少,对朝廷官员也直接点名道姓。
传递小消息也正是司马燕容的业余爱好。这时代,女人也只能拥有这些爱好了。司马燕容走街串户,打听到许多隐秘的消息,不吐不快,当世却无人与她这些秘密,于是,她便在给高翼的信中,炫耀自己的广闻。
三山的邮政当世无两,高翼每新建一座城寨,首先设立的就是驿所,驿所中还专门配备几名落魄老儒,帮人写信读信。三山的邮资很微薄,三个“青钱”就可以寄一封家书。
司马燕容平常无事总喜欢记录点生活琐事,这是她以前穷困生活,量入为出时留下的毛病,现在,优裕的生活让她有了许多闲暇,不尴不尬的地位让昔日同伴逐渐远离了她,于是,她便借用尺素传书向高翼倾谈,另外,也通过信件若隐若现地暗示高翼该为她现在的尴尬负责。
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诸般暗示如石沉大海,那厮反而对自己信中的琐事很感兴趣,专门指定商社为她提供方便,安排护卫,所发信函则有专门舰船快递至三山。司马燕容到那时才知道——原来商社不是个自发组织,还有专门官员管理,而为她提供居所,也出自高翼的授意。只不过,这名官员平常都是以商社的客栈老板的身份出面。
于是,司马燕容的身份又多了一个,那就是汉国密谍。商社雇佣专门的健妇伺候她,出入由汉国提供专车,有急事她还可以通过商社官员调动战舰……当然,高翼额外提供的活动费用,也让她享受到了花钱如流水的生活。
随之而来的还有地位的变化,司马燕容可以直接与汉王对话,每日一信,甚至每日数信与汉王交流,这情景看在三山商人眼里,他们对待司马燕容的态度愈发恭敬;三山商人的态度落在晋人眼里,也更证实了一些传言,连朝廷官员对她的态度也起了变化。
当然,这年代还没有密谍这一意识,密谍这个词是高翼在信中与她谈笑时使用的词。朝廷官员认为,三山商人对司马燕容的恭顺,以及她可以随意调动辽汉的马车、战舰的能力,全因为她与汉王那层关系。
到底是什么关系?现在到了揭开秘密的时刻。
晋人是个颇讲仪制的国家,什么级别的人穿什么衣服,相互见面该行什么礼,走路时谁走前面谁走后面……等等,全有规定。司马燕容以什么身份与那厮的侧妃见面,标志着她该行什么礼节,让谁走前面,吃饭谁先吃点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