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昭微一缩身子,但没等众人做出反应,她又一挺胸,用瘦弱地肩膀承住了高翼的大手,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平静地问:“我们需要在海上漂流多久?嗯,你估计慕容恪打算干什么?道麟将军有多长时间跟对方交涉?”
高翼略等了一会,见众人没注意他的手,都在等他的回答,他坦然地收回了手,轻描淡写地说:“夜深了,你先休息,有话明天再说。”
宇文昭呆了呆,站在那里想了片刻,复又点点头,招呼那名瘦小的高句丽人说:“阿卉,你跟我进舱。”
一阵香风飘过,那名叫阿卉的人飘过高翼时,深深地看了高翼一眼,惊鸿一瞥间,高翼只觉得对方眉目如画,面白如瓷。
“女人!一个高句丽女人?”高翼低声自语。
第23章 鲜血四溅(上)
等宇文昭睁开眼睛时,阳光已透过三层绢作的窗帘射入舱中,舱内的一切显得朦朦胧胧。宇文昭连眨几下眼,没等看清周围的环境,立刻感觉到身下,船身摇晃不停。
“船在移动?!”有过一次航海经验的她马上感觉到其中的差异,停泊时船是左右晃动的,这船是上下晃动,虽然晃动的幅度不大,但船只绝对是在破浪行驶。
“是呀是呀”船舱内一个声音应合着,高句丽语说得清脆利落,无数的词像被机关枪打出的子弹,接二连三地喷涌而出,配上那脆快的语声,像是一大堆珠子在船舱内滚动:“不好玩,太不好玩了,小时候我做梦,希望自己能睡在秋千上!哎呀,原来在秋千上睡觉,一点不好玩。这床晃得太厉害!阿昭姐,你看我的眼睛是不是红了,哦——我听了半夜的涛声,你那个死将军,大清早又在敲东西,吵死个人。”
这间舱室是特地为宇文昭准备的贵宾间,舱内装饰华丽,所有的木头上都雕着繁复的花纹,有花鸟虫鱼,有帝王将相,有日常村居百态图,这些花纹图案夸张并充满个人风格,但它们又并不冲突,和谐有机地组合在一起,使这间舱室带着十足的魏晋时代奢华气息。
宇文昭身子没动,悄悄咧咧嘴,语调平淡地说:“是呀,你的眼睛肯定是红了,啊,高先生起得早么,我把他的床占了,他一定一夜未睡,起得早些也是必然,不过,他大清早敲什么东西,听声音好像是在打铁……你先躺会儿,我上去让他们安静点。”
昨夜,登船后的阿卉坚决不愿与宇文昭分开居住,由于舱室内只备了一张床,高翼只好把自己的床搬来给两人享用。而后,阿卉不由分说霸占了原分配给宇文昭的床,把高翼让出的那张“臭男人的床”留给了宇文昭。宇文昭倒也没忌讳的意思,直接躺在原属高翼的床上陷入了梦乡。
高翼特地为宇文昭制作的那张床,其上铺了厚厚一层羽绒垫,这些羽绒都是高翼一只只从捕获的鸟类身上,采集最纤细的鸟绒制出的。阿卉上半夜在松软的羽绒垫上翻滚不停,下半夜是在百无聊赖,几次呼喊宇文昭与她闲聊,但宇文昭在高句丽一直担惊受怕地生活,回到高翼身边后睡得格外沉。即时朦胧中听到阿卉的声音,也假装不觉。
此刻,睡足了的宇文昭打算摆脱阿卉的呱噪,便借舱外传来的叮咚声为由头,准备出去闻名情况,并与高翼商量应对。
舱外,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仍在响个不停,阿卉瑶鼻一皱,把身子缩回被子,口不应心地劝解说:“阿昭姐,船上的事,我们女人家不懂,你最好问清楚了再插嘴,别乱发脾气……呀,我看你的那位高军师一脸精明,决不会没事瞎胡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