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庄就在沭阳城郊,附近居住着许多大小地主。刘太公开始遍撒请帖邀请这些人上门,借着工夫,时穿向沭阳城内传信,告诉黄爸自己已抵达沭阳城郊,三日后将带人入城。黄爸详细询问过时穿带的人手后,立刻长长松了一口气,整个沭阳城也随着黄爸的轻松而放松下来,但黄爸依然不敢出城,他派遣自己的掌书记前去道贺,自己依然守在城中望眼欲穿。
刘太公本身就是沭阳数一数二的大地主,如今长子成了知县,刘家又成了士绅阶层,他一声号令过来道贺的不仅有沭阳县大大小小的地主,还有不少致仕的官员也来参加。沭阳是“上县”,因为土地肥沃,不少官员致仕后选择定居于此。原本按照官场潜规则,刘太公嫡长子刘旭不过一九品知县,比他级别大的只需派一管家登门即可,但现在非常时期了,此刻在沭阳县地盘上,拥有最多武力的就是刘家,于是,只是官员也不顾官场礼仪,恨不得带上全家老小过来祝贺……顺便,就在刘家住下不走了。
于是,当晚刘家庄的喜宴,就变成了当地地主武装头目、以及退休官员的大聚会。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刘太公开始忙碌起来,他先按照礼节退席、更衣,将宴席的主导权移交新郎,而后躲在幕后,不断地招呼三两个人进去密谈,谈话的内容大约就是时穿那番煽动的语句,看来效果不错——凡是谈话出来的大小地主们,个个神色激动,恨不得在场中挥舞一番刀枪,来显示自己的勇气。
刘旷代表刘家敬过一轮酒,轮到时穿上场了,他笑眯眯的站起身来,举起酒杯向在场的地主们祝酒,他一起身,现场的窃窃私语声嘎燃而止,时穿咳嗽一声,响亮的说:“某,海州城的时穿时承信,祝大家……祝这对新人……”
古代这样的场合,有专门的祝祷词。时穿一番颂扬过后,举杯邀饮。但似乎现场的人心不在于此,一名过来祝贺的邻居小声的问:“承信郎,听说你从海州过来,曾路遇梁山水寇——自你与他们相遇之后,这伙人突然不再打家劫舍,似乎从沭阳地面消失了。可越是如此越是可怕,谁知道他们下一个准备打劫哪里?大郎,你猜测他们如今藏身何处?”
第363章 方腊也出现了
时穿想了想,忽然笑了,说:“听说他们劫富济贫……”
时穿说出这话来,让大家很惊讶,如果不是大家事先知道时穿曾与梁山好汉撞了个对方,彼此很不友善分手,也许大家要质疑时穿的身份。
稍倾,一位小地主很不齿的插嘴:“恐怕是‘劫’别人的‘富’裕,‘济’自己的贫‘穷’了吧?梁山人每次下山抢劫,不都是把财宝抢回山去,自己过那种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日子。他们除了顾自己之外,还‘济’过谁的贫穷?”
这话一说,时穿恨不得亲对方一口。他停顿一下,马上又说:“听说他们专劫‘为富不仁’?”
那名小地主简直像时穿安排的托了,他一问一答的说:“何为‘为富不仁’?‘为富不仁’的标准是谁制定的,谁来确认别人‘为富不仁’——贼喊捉贼而已!”
看到周围看向他的目光越来越不善,时穿笑了笑,不再逗人玩:“那是,贼盗抢劫,都说他们是被逼无奈,是有理由的抢劫——没有理由,就创造理由。不,这世界不能拿抢劫当作公理当常态,如果承认抢劫是正当的,那么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财产不受侵害。
没错,梁山人总是打着对方‘为富不仁’的旗号进行抢劫,没有‘为富不仁’他们把对方说成‘为富不仁’,总弄些半夜鸡叫一类的传说,表明自己抢劫的正当性。可当他们抢劫致富之后,他们只会想着自己是贵族了,需尽情享受,自己的儿女也是‘贵二代’了,绝不能让庶民分享他们的抢劫成果……
依据梁山人的惯常作风,他们窜入海州,这时候大约已经抢饱了,这会儿可能又缩回临时巢穴中,去享受抢劫成果了。亦或者他们还没抢够,那么我们可以逼他们缩回去——梁山贼总共才多少人?这帮人之所以能纵横山东,依仗的是马快,以及人人自危。若是大家联起手来保护自己家庭,我们的人数比他们多,如果我们让每个家庭都是劫匪的绊脚石,那么即使抢劫者多么伟大英明正确,他只能缩回自己的老巢吃自己了。”
桌上另一位小地主借着酒意,大声插嘴:“时承信啊,知道知道,海州时大郎,家中十几个姐妹,各个如花似玉、识文断字会管家,很有名声的。如今看来,说的话铿锵有力,真是实至名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