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娥一贯说话很有条理,今天却显得很混乱。时穿明白对方的担忧,想安慰几句,还没等他想好词,一阵敲门声响起,众人的目光随即转到大门口,只见一名黑人小孩蹦蹦跳跳的过去开门,门一开,原先时穿雇用的几名婆子进来——假期结束,她们听到时穿已经返回,赶来上工了。
众婆子进门后彼此问候几句,印度管家纳什出现了,时穿将婆子们交给纳什管理,让她们回到各自岗位,紧接着,大门又敲响了,黄娥听到门响,身子一哆嗦,悄悄走近时穿身边,依偎在时穿身旁,紧紧牵起了时穿的手,她的小手,在时穿手里颤抖着。
在纳什的管理下,院内的工作有了头绪,这会儿,不用时穿吩咐,已经有人开了门,环娘见到婆子手快如此,赶紧用小手遮住脸,摇晃着披散的头发嚷嚷:“哎呀,我还没梳头呐,怎么一早就有客人上门。”
环娘这是想拖延时间,门外响起了黄公子黄煜的声音,他轻声笑着说:“那好,我就在门外等着,环娘,你梳头不用太长时间吧?……哈哈,长卿,我今日一早听蒙县尉说你回来了,没有别的事,就过来张望一下,长卿兄看起来一切还好,那我就不打搅了。”
黄煜明显还有事说,但因为时穿还有访客,所以他定下了改日拜访的约定,站在门外拱拱手,转身告辞。可他虽然走了,黄家店铺的掌柜留下来,他挤进门里冲时穿拱手:“大郎,了不得了,我铺子里断货了,你这儿还有储备吗,支援我一点,如今我家铺子连样品都没有了,迫不得已,只好来找你了。”
门外站了一堆人,人丛中,一个仆人打扮的老苍头在院外望见黄娥的身影,激动的浑身发抖,另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则站在那老苍头前方、黄掌柜身后。听了黄掌柜的话,他先是仔细盯了黄掌柜背影一眼,又伸长脖子向院中眺望。
时穿与黄娥已经看清门口的人群,黄娥手抖得厉害,时穿只好站在原地不开口,这名中年人等了一会儿,耐不住了,他冲时穿拱拱手,而后温和的呼唤着黄娥:“娥娘,果然是你,舅舅以为这辈子再见不到你了,苍天有眼啊。”
说话的人衣着朴素,穿一身青衫,部分地方已经洗得发白,他的眉眼跟黄娥有几分相像——这容貌搁在一个中年人身上,算得上文秀了。而如此相貌的中年男,要搁现代也简直是极品,要风度有风度,要阅历有阅历,要钱……似乎缺了点。
黄娥的舅爷一开口,他身后的老苍头忍不住窜了出来,老泪纵横的说:“姑娘啊,都是老仆的照顾不周……”
黄娥也忍不住了,她松开了时穿的手,上前几步,但又猛的站稳了身子,语声颤抖的问了一句:“钱家兄弟没有因此受责罚吧?”
老苍头顾不上回答,抢上前抱住了娥娘,蹲在地上哭的老泪纵横,边哭边回答:“当初琴姑娘离去的时候,我答应看顾姑娘,直到姑娘出嫁,没想到一错手……姑娘放心,老爷已经重重责罚了钱家兄弟,将他两开除了。”
黄娥鼻子里哼了一声,这声哼极其轻微,只有时穿听到了。
时穿听出来了,那两位钱家兄弟,大约是陪伴黄娥上街,并弄丢了黄娥的仆人,黄娥这是责备父亲手太快,不等查出缘由,就开除了钱家兄弟,以便让事情无可对证,无可追查。
环娘已经放下遮脸的手,她也学着黄娥依偎到时穿怀中,并咬着手指羡慕的看着黄娥。
对面那位黄娥舅爷冲时穿拱手:“敝姓林,名翔,草字伯约,听闻是长卿兄救下了外甥女,学生有礼了……大恩不言谢,这份恩情林家一定铭记在心中。”
黄娥的父亲叫黄翔,字和尘,这位舅爷就林翔,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