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满厅哗然。
祝掌柜怒不可遏,叫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周宣笑道:“这如何是欺你,这是让你稳操胜券嘛,你该暗自庆幸才是。”
路鸿渐拂袖道:“与一书僮茗战,胜之不武,路某拒绝此次斗茶,这倒不是惧怕,乃不屑尔!”
林涵蕴见姐姐被轻视,恼了,脆声道:“什么不屑,你就是怕输!”
周宣点头道:“对,就是怕输——路先生,还记得去年山阴道上的茗战否?”
听到这话,路鸿渐悚然大惊,去年四月他刚刚在歙州茶会上杀入茗战十强,志得意满返回家乡越州,在山阴道上遇到一个骑骡的清瘦文士,二人茗战三局,赌注是五百两银子,路鸿渐一胜二负,那清瘦文士嘲弄地一笑:“茗战十强,不过如此。”也没要路鸿渐的银子,策骡款段而去。
路鸿渐含羞回乡,原以为他茗战败给一个无名之辈的消息会不胫而走,但一年多来没听任何人提起过,路鸿渐慢慢的也就淡忘了,心想那清瘦文士应该是世外高人,偶戏风尘,他输给世外高人没什么好羞耻的,万万没想到这个周宣之会在这种时候突然提起那次山阴道茗战!
周宣见路鸿渐震惊的样子,心中暗笑:“这人被老四吓成了惊弓之鸟,心虚之下就更不是道蕴姐姐的对手了。”说道:“路先生,你这是代表谢源茶出战,我这书僮代表容成茶出战,只论茶艺高下,何必论身份地位?”
大厅上的其他茶商生怕斗不起来,怂恿道:“对,只论茶艺高下,说不定这书僮是个茗战奇才,路先生万万不可轻视。”
路鸿渐定了定神,打量着周宣之及其书僮,周宣之身材高大,明显不是去年赢他的那个清瘦文士,这书僮个子也高,比清瘦文士高,清瘦文士也没这书僮俊美,咦,这书僮似乎是一女子,脸都红了——
静宜仙子被这么多人盯着看,早已羞涩难抑,低着头,玉颊嫣红,睫毛颤动,天底下有这么美的书僮吗?
林涵蕴挺身而出,娇叱:“看什么看,要斗就斗,不敢斗就认输,让出十大名茶的位子,灰溜溜退出茗战堂就行了。”
祝掌柜见路鸿渐脸色阴晴不定,似有惧色,忙道:“路先生,你——”
路鸿渐手一挥,沉声道:“那就斗吧!”心想:“又不是那个清瘦文士,我有何惧!而且还是个女子,女子茶艺高超的只有湖州庄夫人,但庄夫人应该是四十多岁了,这女书僮不过二十多岁吧。”
既然双方都答应茗战,当即便有“茗战堂”仆役抬来两个炉子,炭火正旺,又搬来两个茶担子,担子里各种茶具必备,除了茶叶必须是谢源茶和容成茶之外,其他茶壶、茶盏任选,天下十大名泉,“茗战堂”都有储备,自带水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