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廖小小充满醋味的提醒,赵兴完全理解。大宋朝规定官员不可与官妓发生私情,其中唯一例外的是太学生,这群皇家最高学府的学生才百无禁忌,地方官员则没这个福分。不过,即使是太学生,与妓女走的密切了,名声也会很不好听,譬如曾经的太学生秦观。
赵兴想了片刻,随口答:“没想到,蔡京这方面倒自律性很强……既然京娘坐过那辆马车了,索性由你出面,将那辆马车送于她,如何?”
廖小小拍手称快:“太好了,如此便断了她的念想,也让人绝了物议。就这么办,反正扬州城内马车用不上。”
赵兴的马车是一架轻便旅行马车,它虽然是两轮马车,但钢架,减震弹簧等样样俱全,轻薄的马车壁用油漆刷的锃亮,四面镶上了玻璃,侧面的马车门密封的极好,关起门来,即使走在颠簸的路面上,马车里也绝听不见零件的响声。
然而,马车虽好,却如廖小小所说,扬州是座水城,河道纵横,人们最方便的旅行工具是船,而不是马车,因为街道狭窄、马车不方便回转,也无法过桥……
廖小小把京娘坐过的马车直接送给京娘,是显示出她与京娘势不两立的态度,京娘收到马车后,笑的像一朵花:“这位廖大家呀,我听说她嫁入赵大人家中,虽然表面风光,在家里也是向正妻做低服小的,连侧室陈氏也许讨好,怎么今日对姐妹们硬气起来——浑不知同病相怜。”
老鸨顺着京娘的话感慨几句,马上又说:“我早听说赵大人是杭中巨富,如今看了他那辆马车,才知道所言不虚。京娘,听说他家马车的底盘都用轻钢制成,漆黑发亮,走起来一点声音都没有,女儿你若不喜欢这车,便送给干娘吧?我也坐坐杭州赵大官人的马车,好向姐妹们炫耀一下。”
京娘抖了一下手帕,责备的说:“妈妈只看见车底盘,还没有看到车上镶的五彩琉璃窗呐,我昨天坐那车时就发现,车四壁镶嵌的五彩琉璃跟水一样透澈,隔着琉璃望出去,街景纤毫毕露,一点不变形。
我估摸着,光这四壁的琉璃也得价值千贯,妈妈也想要吗?不过,这是赵大人送于女儿的,妈妈若是坐上……嘻嘻,我听说赵大人有个绰号,人称‘净街虎’,听说他在富阳擒获了数百盗匪,一个不留全砍了头……妈妈不怕他发怒,便自个坐去。”
老鸨一撇嘴,答:“你光知道赵大人有个绰号‘净街虎’,还不知道他也叫‘惹不得’。昨夜你去撩拨这只老虎,别人打昏了抬进来,吓得娘一身汗,女儿呀,赵老虎你也敢惹,如今他家女老虎发威了,还不就坡下驴,撒手吧!”
赵兴长途奔去击破富阳陆家石堡一事,虽然那场乏味的战斗过后,他自己都将它丢在脑后,但这事却在江湖中引起很大凡向。经此一役,赵老虎成了江湖上最凶名卓著的人,四境的匪徒相戒不入杭州,使得杭州草市迅速发……
杭州离扬州并不远,水路交通的便利将消息传递到扬州。杭州客商们每每谈起赵老虎,都语带骄傲,但消息传着传着就会走样。比如最初盗匪袭击赵兴的城堡,使得赵兴展开反击,变成了湖洑山陆家堡惹着了这名赵老虎,结果赵老虎带几个庄丁,一小撮厢军杀入百年无法攻破的陆家石堡,呼风唤雨,施展掌心雷毁灭了整个城堡……
老鸨、京娘是低层人物,不可能获知事件的全部真相。这俩人为争这车子,你说两句我说两句,也说越恐怖。倒是老鸨最先休战,她缩了缩脖子,向往地说:“女儿,你跟赵大人说说,让他有空也常来一下我们的瓦舍,如今扬州捣子游手也闹的太厉害,索求无休无止,蔡大人也不管。可赵老虎是谁,京城的捣子窝不就是葬在他手里,你让赵大人无事来坐坐,也让那群捣子消停会儿。”
“赵大人啊”,京娘毕竟还有自知之明,她指着那辆马车说:“这马车不到我手我还不知道,听送马车的人说,赵大人这次来扬州没带正妻,当家主事是廖大家。你说,廖大家如此态度,扬州城里哪位女娘敢跳腾……唉,可惜了一个好人家。我听说赵大人会写诗会作曲,家财万贯会做官,打起架来也厉害,几个妻妾都开着场坊,各个身家不薄。如此好人家,我怎么认识的晚了。”
京娘在这里谈论赵兴,赵兴那头可没有闲着,他正忙着接任安抚使的职位。
原本,扬州这里个个官衔层次分明,路有路的官员,州有州的官员,但因为有蔡京这条大鳄存在,几级政府的官衔全乱了。蔡京本身兼任四路发运使,于是,附近各路的路一级的官员建制全被打乱,不仅如此,蔡京还兼任了扬州知州,所以,州一级官员建制也被他搅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