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廖小小的劝慰下,周邦彦那里几杯烈酒下去,除赵兴外,其余在场的人都已经薰薰然,他们浑没注意这场谈话。他们不知道,自己当时见证了一段历史。
若干年后,当赵兴最困苦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背离了这个“叛贼”,唯独“一赐乐业”人,他们哪怕吃糠咽菜,哪怕被围困于绝地,哪怕十死无生、明日无望,仍在默默地为赵兴打理后勤,管理产业。他们宁肯饿死,也不触动属于赵兴一根草——即使后者根本没给他们发薪水。
世人惊叹于“一赐乐业”人的理财能力,也都在纳闷:为什么出任何代价,都引诱不动一位“一赐乐业”人离开那名“叛贼”——原本,当时在场的四名太学生能回答这个问题,但他们压根没注意这场谈话。
或者说:他们当时虽在现场,却不理解赵兴他们在说什么,理解不了这场谈话的意义!
周邦彦的记忆只到了这里,“一赐乐业”人拥抱在一起哭喊时,他已经醉了。等他醒来,发现自己已回到城里——不,是回到相国寺码头,一艘独特的海鳅舟摇晃着,正在驶离岸边。没等周邦彦询问,一个老者钻进船来,向他咧嘴一笑:“周太学,小老儿焦触。兴哥儿安排你坐这条船,我们直驶庐州,太学可以到庐州码头再下船。”
没有船能直驶庐州,因为到庐州走水路,要到瓜洲拐向长江,在无为军辖内逆濡须水进入巢湖,穿过巢湖再逆流进入淝水……焦触所说的“直驶”,意味着这船需要拐来拐去,绕很大一个圈子。
周邦彦感念赵兴的仗义,禁不住整整衣冠,向东稽首。
这时,赵兴正进入苏轼府邸……
第六十八章 寒食节里燃起的新火
今天是清明节,宋代清明被称为“寒食节”,这一天,不能举火做饭,只能吃冷餐。需要等到傍晚的时候,再点起“新火”,由宗族中年长者将“新火”分入各家各户,这叫“分新火”。
一般来说,这一天是不进行拜客的。因为不能举火,主人没法招待拜客的人。
“寒食节”的风俗于宋代发展到鼎盛,但过了宋代,这一节日正式消亡,消亡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宋代是个商业社会,汴梁城百姓连喝的水都向挑夫购买。“寒食节”自家不能点火做饭——简单,上街去吃。
而宋以后,中国回归农业社会,或者说回到原始的、自给自足的小农社会。经济力量、商业模式,都决定了宋以后的朝代,消费不起“寒食节”这样的节日。
赵兴进房的时候,院里正在赌博,除了苏轼一家人外,屋里还有苏轼的弟弟苏辙,苏辙的长子苏迟、次子苏适、三子苏远,以及两家的各房女眷。
赵兴这时能登堂入室,实际上是拿苏轼当自己家人。苏轼也而用家人的态度接待赵兴,并将其介绍给苏辙一家人——这是赵兴第一次见到苏辙,这位小苏学士现在是户部侍郎,也就是类似于“财政部主任”的大官。
赵兴以前打听过苏辙,似乎这位苏轼兄长在文学上不如苏轼,但在会计学上却是赫赫有名,去年他与户部尚书李常等人主编了《元佑会计录》三十卷,应该算是中国会计的“祖师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