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萧源难得失态,从前在萧令月面前,他向来都是严厉的父亲,在学业上高要求高标准,在生活上虽有关怀,却未有亲自照顾,萧令月与他父子虽了解对方,却并不亲近,更鲜少有如此失态之时。
萧令月都不由多看了几眼。
却也仅仅是多看了几眼。
看完之后,萧令月便面不改色地蹲下身捡起酒杯。
所幸有地毯,酒杯掉在地上也未摔坏。
其实只是一只酒杯而已,是否摔坏都不要紧,但这一杯与众不同。
没有哪里不同,但就是与众不同。
“父亲,您紧张什么?”
“令月很清醒,也知道自己没醉,不会做令自己后悔的事。”
“您这么紧张,到底是因为令月,还是因为酒?”
萧源克制着颤抖的手,他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看向萧令月的目光惊疑不定。
“你……”
萧令月起身看向他,“父亲若是无事,不如回院休息,明日还要早朝。”
他给萧源找台阶,萧源喉头滚动了一下,眼中的神色几经变换。
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只是在回过神后,只觉得身心俱疲。
萧令月继续斟了半杯酒,将那半杯慢慢饮尽。
他刚才还有句话没说的是,他从来不会做令自己后悔的事,因此,每当他做一件事,都代表他是清醒的,心甘情愿的。
*
谢拂在京城的同时,也不忘插手北地的事务,并且给没有造反经验的谢成给予自己的指导建议,让对方在造反这条路上少走弯路。
他的许多建议确实有明显效果,具体体现在,这回他们的进展很快,从前花了两年才做到的事,现在不到一年就达成目标。
照这样下去,原主的上位之路,谢拂只需要走不到一半。
连谢成都觉得,谢拂没必要再留在京城,干脆找机会直接回来,既然北地发展迅速,谢拂进京拖时间便没有必要,并且还有危险,自然是能回去就回去。
然而对于谢成的来信,谢拂都没答应,他依然安安稳稳待在京城,就这样又过了一年。
七月,谢拂提着从严华寺求来的加了祝愿的莲灯,娴熟地登了萧府大门,并且在下人的带领下,熟门熟路地来到萧令月的院子。
“这么晚了,小将军怎么还来?”
月亮已悬在空中,说是时间已晚并非推脱。
然而萧令月口中说着时间已晚,身上却还衣衫完整,显然并没有早睡的想法,又似乎,正等着某人来。
“等了几天,今日才从严华寺带来的。”谢拂将那盏莲灯放在桌上。
今日才到手,便迫不及待送来。
萧令月似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笑了一下。
“乞巧节,令月又非女子,要这灯有何用?”
他说得随意,烛光下的双眸却似乎微微闪动,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
谢拂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