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发是雾气蒙蒙的冷灰,眼睛是寒潭凝碧的翡翠,皮肤白皙通透得近乎梦幻,唇上一点樱红便足以称得上清丽绝伦。这位时家姑娘像是早春的一抔薄雾, 又像是一缕过于灵魅的幽魂,飘然而来, 缥缈而去。
云雀说, 劳驾, 哪里有井口?
在她那双清冽而寒冷的眼睛里,没有千尊万贵的闻家少爷, 没有鲜衣怒马的少年天才, 没有横遭天妒的残废剑圣。
她只看见了闻战。
闻战注视着这双平静的冷眼, 再一次看见了,狼狈不堪的他自己。
闻战记得第三次看清自己,是在北门战场的生死一瞬间。
彼时他几经生死,早已脱胎换骨,在北门战场的旋涡中央,孤勇一剑拦下大狄银楼烦。
当年楼烦一刀之神威,凭空挥就一座冰川;闻战以身为挡,佩剑当场断裂,半生的走马灯旋转不休,少年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人之一生,”闻战朦胧间想,“真他妈挺……”
无能。
无功。
无聊。
他见过高楼起,他见过楼台塌。
他见过群星璀璨时的风流无双,也见过孤星陨落时的悲怆寒凉。
……到底,有什么意思呢?
万物齐生齐死,齐贤齐愚,齐贵齐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