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是他白潇辞知悉这等偃师技艺,他会在转瞬之间就敢下此决断么?
晨钟暮鼓老人的炼气肯定在云雀体内造成了开山分海的伤害,现在看来是没能撕裂女孩的经脉, 却极大地撼动了她的神识——而且先前在倾国舟上的第一眼,云雀也是亦步亦趋地跟在薄磷身后, 女孩子望向世界的眼神空茫又懵懂, 像是一方尚未沾染红尘的翡翠,叫人想紧攥在掌心碾得粉碎。
云雀其人,就像是个颠倒又尖锐的矛盾。她乍一看上去跟云秦寻常女孩并无不同, 就是攀附在男人身上的菟丝花,连双足都被强行削减成了男人喜欢的模样;而在这温驯又纯良的表皮下, 这个女孩却是一身四棱八叉的反骨, 个性、手段、神思,处处都在与这个世道叫嚣着对抗。
她像是混进白羊里的黑羊。
白潇辞不合时宜地想起来,当时在倾国舟时漫不经心的一眼,云雀在月色下对上了他的眼神, 寒气凛冽的眼睛里是一轮朗朗的月亮。
——不一样。
这个寻常的女孩,很不寻常。
“凌霄阁, ”他郑重地抱拳一礼, 向女孩报上来路, “白潇辞。”
唔?
云雀脑海里是一片茫然的空白,女孩咬着手指点了点头, 假装自己听懂了, 又学着白潇辞的动作包住自己的拳头:
“那我们以前认识吗?”
白潇辞沉默片刻, 面色冷淡地指出:“反了。”
云雀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白潇辞用刀柄轻轻点了点她的手:
“男人是右手成拳,左手抱拳;女人则是相反——而且行礼之时并不抱拳,压手即可。”
云雀恍然大悟:“好厉害!”
白潇辞顿了顿:“……这是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