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猪话?
苏锦萝眨了眨眼睛,随即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对,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把婚约当回事罢了。
苏锦萝还记得当时拆开闻战的来信时,自己满心满意地要回复什么:她昨夜刚刚跟着封老元帅在关外参加了赫骨人的婚礼,新娘一身火红色的骑装,在白马背上反身弯弓如月,飒爽得仿佛北地来去自由的朔风。
……她也想这样。
然后她打开闻战的包裹,闻战寄了她之前要的纸鸢过来,附上的书信倒是没有画满一张纸的王八,少年凛冽飞逸的汉字端正地列在雪白的信纸上:
他认识了一个时家的女孩子,后者不知用了什么偃师的技艺,居然让他站起来了。闻战还不知道时家女孩的名字,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询问,——闻战绕着时家女孩唠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最后收笔得出个结论:
我要娶她。
当时苏锦萝展开信纸胡乱涂了个狗爬的“恭喜”,又觉得这样太过潦草,没有塞北的豪放义气。她又往包裹里寻了些边关粗糙的糖果,又想到时家姑娘出身江南,脾胃娇嫩,吃不惯怎么办?
多余。
糖果是多余的,回信是多余的,她苏锦萝也是多余的。
她是封元帅从战场上捡回来的畏兀儿人,人还摸不到马背的时候就已经随着义父上了疆场。苏锦萝击过战鼓、举过大纛、斩过敌酋,她的人生里是楼船的夜雪、战地的黄花、边关的冷月,闻战却偏偏能从她一身的钢筋铁骨里,拽出柔软又纠缠的小儿女态来。
——可惜太多余了。
从那以后,苏锦萝就再也没有回过闻战的信。闻战又往边关寄了几封信,通通石沉大海,少年便也不再写了。
两人自此断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