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在地方上,往往比官家更有用。”薄磷朝鹤阿爹一眨右眼,“我这个人没什么要行侠仗义的豪情壮志,但凡悍将规矩一点,别犯到我面前,我也不会搭理他。”
——但悍将偏偏没拴住自己的手下,红云差点把云雀摁在烟罗镇。
条条都是宽敞大道,悍将这宝才偏偏越走越窄,大凉州还真是捡到鬼了。
天宜嫁娶,忌入宅。
暴躁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地飙射而来,仿佛千万面大鼓震出惊雷的怒响。赤红色的匪旗在厉风里刮卷成一片火烧的霞彩,疾风裹挟着粗砺的黄沙剐擦过萧条的街道,烟罗镇皆是户户家门紧闭,门缝里偶尔才有向外窥伺的眼睛。
冲在最前的轻骑一字排开,为首的男人勒着马缰,通体火红的高头骏马喷着暴烈的吐息,阴沉沉地缓步踱来。
怒黄色的尘沙缓缓四散开去,视野尽头出现了一挑伶仃而妩媚的身影。伶芜钗着六支鸾鸟步摇,浓烟滚墨似的长发被大象牙梳挽住,明烁的耳坠在修长白皙的脖颈上晃出灿眼的细碎光影。烫人的天光灼灼地向下烧去,女孩水红色的裙裳飞扬在躁动的流风里,仿佛一团不甘熄灭的焰火。
为首的男人动了动浓密的胡须,咧开了一线白森森的牙齿:“你一个人?”
伶芜冷冷道:“我一个,不够看么?”
“好!好!”男人被逗乐了,仰天豪笑,气府尚弱的手下耳里当场就见了红,“你一介女流,倒是好胆色!”
他俯身低头,伸手捉住新娘,毫不客气地甩向身后的马背;伶芜像是深秋一片单薄的红叶,被他轻而易举地拽到马上——
红色猝然晕染开来!
伶芜红袖里的冷铁悄无声息地滑出半寸,锋利纤薄的刀锋像是女子婉转的眼风,从后向前猝地贯越了男人的喉咙!
——得手了!
伶芜伸臂用力地搡开尸体,在一众匪寇惊骇的目光里掉转马头,——她没有逃,反而是向匪寇们策马扬鞭,疾冲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