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蔹两手捏住他的拳头,攥紧小盒,又重复一遍她的结论,轻笑出声:
“我正发愁怎么处理呢,你抢到了就归你好了。不用担心。”
停顿片刻,她好像终于想好了下一句话,字斟句酌地慢慢讲道:
“如果你没收回向我求婚的请求……?那么这就是我给你的答复。”
小霍一怔,目光移到丝绒小盒之上,一时间不敢打开。
白蔹没被他的沉默影响,语气平静,血色上涌,渐染白皙的肌肤,面若桃花,眼尾微红:
“我们没时间兜圈子,我也不知道这么说是不是符合你们那时候的礼仪——这是一对婚戒,结婚戒指。你们那里叫什么、象征什么意义我不清楚,在这边代表婚姻的约定。”
“你第一次向我求婚时那么小,恐怕什么都没想就一时冲动地求了吧?我也是这样,什么都没想,长久相伴还是两地分居、白头偕老还是天各一方、汉代那边你的府邸、我这边我的生活会不会受到什么影响……我都没想。”
“我回应的,不过是我的小霍,一片至诚至性的真心而已。”
小霍怔怔听着,明明不是什么动人的情话软话,甚至隐有不祥之意,不知为何,心中雀跃难以自抑,周身血液激荡,几乎要把胸腔内那颗勃然跳动的丹心捧给她。
白蔹拉着眼睛都红了的小霍,回到地球仪旁边,和她这几个月增添进去的汉代用得上的书籍一起,让他把能抱住的东西都抱住,在剩余不多的时间里,想一句说一句,没有回音也无所谓。
反正今天对他来说,威力相当于当头霹雳的信息已经够多了,再多点也无所谓。
“《瘟疫论》回去要看,军医培训今早提上日程,征战间歇、备战期间也要保重自身。”
“近来殚精竭虑,也没能找出你的死生大劫确切原因,我不会放弃努力。回去以后你的时代不能解决的问题,整理好了,再带过来给我看看,但凡有办法,我就会帮你。”
“我从未考虑过与任何人约为夫妻,也不知道如何看你、怎样对你,只知道这对戒指不给你就不会再给第二人。”
“你须知,若你在那边另有妻妾子女,乃至于奴婢,我不管你们那边怎么将眷属分为三六九等,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你有了我以外的任何一人,包括且不限于女子,戒指我不会收回,就当给了心意被我错待许久的小霍作为补偿,但你以后不要再来见我。”
小霍躺在装书的箱子堆上,抓着地球仪的支架,两腿夹着另外的书箱,辛苦非常,听她一句一句放雷,无论是情话还是狠话,每一句都令他心花怒放,喜不自胜。
他比白蔹以为的更了解她外冷内热的本性一些,听到最后,她竟然也会为他横生妒意,迷之冲动让他难以克制大喊大叫或立刻射来大雁给她。
白蔹看着他的时候,眼前闪过正在开屏的云南绿孔雀、正在跳舞的华美极乐鸟、正在颤鸣炫技飙高音的小小只夜莺。
小霍感受着胸口衣料下丝绒小盒的质感,极力冷静,情知白蔹防备心重,不会轻信言语上的保证,千丝万缕情意织成一句话,急急道:
“去病所求唯白姊一人,何言他者?待明岁去病至,白姊何以相赠?”
白蔹不敢相信,她梦见的酷炫小霍,和熟悉的颖慧小霍能这样犯傻,趁他抱着东西没法反抗,捏了捏他的鼻子,嫌弃地揶揄道:
“行啊,要是你做得到还有胆量,这次给你个圈,下次给你个套,够了吗?”
怀揣着老式戒指的小霍不解其意,读懂她的眼神情愫涌动,再压制不住发自内心的喜悦,噙着笑意一声声呼唤她。
白蔹棒读着一声声答应,三声之后,话音未落,只余她自己的应答。
她笑骂道:
“呸!笨蛋。”
脸上烫得难受,进洗手间想要拍点水冷却一下,看见镜子里有个面色红透、眼睛亮得发光、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的傻子,尝试收起有碍观瞻的笑容失败,再次笑骂道:
“呸!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