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在自己家都得端着绷着,那在这么大个地球上,还有地方能放松么?

小黑小白都是猫,本地土猫,猫妈营养一般,小黑先天不足后天挑食,寿命再长顶多二十来年。

宠物么,陪在身边也就这么几年,但凡不闯大祸、不出去害人,在家里拆家造反都可以睁一眼闭一眼。

配偶不行。

啊啊啊所以小霍为什么会突然求婚!

太突然了,一个小孩子跟你突然求婚,和你家玄凤蹦蹦跶跶飞你肩膀上一站,开口和你求婚,有什么区别?

白蔹从沙发上滑了下去,就势躺在地上,靠着沙发,嗷呜嗷呜学白猫的叫声。

白猫终于被她持之以恒的睡眠打断骚扰成功,抻着爪子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蹲在沙发垫子上舔毛,要是不小心舔到了白蔹就多舔两口,可能在困惑怎么今天毛变得这么长。

……真的很突然吗?

白蔹问自己。

生出桃叶的干树枝子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问问他呢?

天台上没听懂的走音的歌,为什么不去让他写下来呢?

叶哨吹奏出来的两支曲子,怎么会是回忆童年,其间活泼快乐的悠悠之思,为什么不肯深想呢?

留下的写着字的木牌子,收藏起来当了摆件,没有去看上面究竟写着什么,算不算一种已读不回?

四月份的芦苇、五月份的鲤鱼、六月份的三种观赏性小木果,作为礼物被珍而重之地带来现代,谨而慎之地递到她手里——上溯回去两千年,在他的年代,它们的名字叫什么、代表什么样的意义、寄托了什么样的思念?

问清楚是很困难的事吗?

打开搜索引擎查一查需要费很多的功夫吗?

四月份的小霍在告诉她:

芦苇生在水泽之中,我喜欢的人在水上小洲,想着她,念着她,忧思不成眠。

五月份的小霍在告诉她:

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公主也好贵女也好,都不是我希望的妻子人选。

六月份的小霍在告诉她:

我将定情的信物给你,希望得到你的回应,将你的信物交换给我,与我缔结鸳盟,长久交好。

查出来这些信息的白蔹显示屏前想了很久。

——她确实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小霍,也没往小霍一直在热烈敦促的方向考虑过,但她不会辜负自己的心。

想到他的时候的心跳呼吸加快、情绪不可控制地高昂,是喜欢还是紧张?

习惯独自一人也没关系,未来的规划没有他人也没关系,习惯可以重新养成,规划可以重新设计。聚少离多也好,年齿悬殊也罢,必要时都可以克服。

七月份的小霍所在的年份应该是元朔六年。首战告捷,十八岁勇冠三军的冠军侯。

距离他去世的元狩六年还有六年,如果他们的时间流速差距还是汉代一年现代一月,那么算这次,她还能再见他六次。

七月份的白蔹在客厅等到凌晨十二点,也没有等到小霍。

但她没有像二月份不见小霍时那么惊慌失措,心中空荡荡的难受至极。

——还有半年时间又怎么样,我必将你沿途所有瘟疫来源、你时代所有急危重症,研究个底朝天。

——我不会再让我重要的人,在我面前再次死去。绝不。

离别是无论经历多少次,都无法习惯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