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破镜重圆”以后,为什么会像变了个人一样?

12岁的白蔹,中学生,讨厌人类。

用了三个月转移资金、打包行李,计划离家出走。

……话说怎么这么吵啊?

白蔹终于被轰炸机摧毁停车场(?)一样的男声吵得从回忆里脱身,骂了一句智能音箱的ai简直智障,白猫接收到关键词,喵喵咧咧加入骂战。

关了音箱,批评教育了蠢猫,也没了继续躺着的心情。

小霍走了以后,她实在找不到眼镜,找跑腿外卖员帮忙重新配了一副,度数没有变,但是戴新的总得别扭两天,晚上就没看书,这会儿闲着没事干,随便看点什么吧。

这次的挑选方式是,一瘸一拐地蹒跚行至书房,闭上眼转几圈,凭感觉停下,摸到的第一个书柜第一本书,随机打开一页,从那里开始看。

映入眼帘的是: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靠。

心情极差地把这本胡乱引用诗句的言情小说塞回原处,另外拿了一部:

“我并不是那么容易感冒的……夜晚的新鲜空气对我有好处,我是一朵花。”

夜凉如水,说起感冒,就打了个喷嚏。

白蔹一怔,她的名字确实可以是一朵花。

她想起上次感冒,在去年十月假期,冲了杯临期感冒药,不小心泼掉了。

独居人!对门和楼下三层都没有街坊邻居的独居人家里!

居然泼到了一个人。

那个孩子发质极好的头发往下流着乱七八糟的药液,湿哒哒黏糊糊,一双眼睛又黑又亮。

天地钟爱他,日月星辰驻进他的眼睛里,顾盼之间神采飞扬。

这样骄阳似火的孩子向她求恳:

“那就来保护我罢,白姊。”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被个孩子安慰了,真有出息啊白蔹。

白蔹捂着心口,感受掌下努力张扬存在感的跃动,不知道此时此刻,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我没能保护得了向我求助的小姐姐,也没能保护得了妈妈,说不定还没能保护好那个眼里有光好勇斗狠的小学生白蔹。

……我能保护得了你吗?

她收起拿来装模作样的《小王子》,强迫自己面对真相,逼着自己移开书桌上杂乱堆放的书籍山,抱起最深处、最底下、摊开展平压着水晶玻璃镇纸的《史记》,咬牙念出声:

“骠骑将军自四年军后三年,元狩六年而卒。天子悼之……谥之……”

在这里未提及死因,不过西汉经学家褚少孙补录的部分提到了他的异母弟弟霍光上书:

“臣兄骠骑将军去病从军有功,病死,赐谥景桓侯,绝无后……”

元朔六年,18岁的小霍会受任嫖姚将军,首战告捷,受封冠军侯,开始戎马倥偬的短暂一生。到元狩六年24岁,结束漠北之战、封狼居胥后第三年,病逝。

病逝。

白蔹收起表情,所有的多愁善感和飘悠悠浮在她身周的悲喜,都被关进了左边耳朵磕破了瓷的小猪存钱罐中。

她打开电脑和表格文件,列出了解“西汉中早期医疗水平与常见病及有记载的急危重症”,需要入手的参考书目录和文献。

——不知道。

——但是,如果你在今后的岁月中,不收回你今日的请求,那么我也将全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