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霍不知怎么和往常不太一样,沉默着从怀里掏出来一根树枝子给她。
白蔹接过,一手托着书,一手握着树枝,后知后觉地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小霍是不是在偷偷看她的反应?
白蔹持续茫然,挥了挥树枝,除了系着一根绳子,也就是普通的干树枝。是看到她的阳台养了不少花,让她找个地方种起来吗?
她的反应好像让小霍颇有些意外。
他扶正吹猫箱,低着头不说话,比两个月前看到他晒黑了不少,耳朵尖发红。
……能从他的举止中读出些微“腼腆”,白蔹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小白骂出幻觉了。
好奇怪啊,小霍来了以后第一件事不是和她打招呼,太奇怪了。
白蔹试探着挑起一个话题:
“砸脚疼得说不出话?”
腼腆也好,忐忑也好,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小霍竖起眼睛瞪她,白蔹下意识把书抱在胸前退了半步。
通常情况下,她要是看到这种眼神,下一秒就该有一头白色的小型凶猛食肉动物扑上来恶龙咆哮了。
白色的小型凶猛食肉动物在吹猫箱里发出恶龙咆哮。
白蔹若无其事地把书放下,溜达去阳台,翻出来一只长颈细花瓶,以前养过几天十块钱一束的街边玫瑰。玫瑰凋零以后一直空置,正好插这个树枝子。
作为现当代非典型年轻白领,白蔹和她的绝大多数同事一样五谷不分。树枝子应该不算五谷,但她也不认识。
认不认识不要紧,倒水兑营养液,万一能养活呢?
波浪纹的透明水晶玻璃花瓶逐渐被营养液水浸成青绿色,折射着粼粼的水光,焦点是生机勃勃的碧色,就好像瓶中枯枝真的活过来了一样。
转身差点一肘子撞到小霍。
这孩子今天怎么回事,去死寂剧组客串来着吗?
她现在看他已经不怎么需要低头、弯腰乃至于蹲下,方便了她两手扳着他的下巴,观察他的腮帮子有没有肿起来。
排除腮腺炎,让他张嘴看看扁桃体,他不肯,拧着眉头,几乎有一种恼羞成怒的神色,在怒视她。怒视了也就几秒钟,就成了一种连猴子都能一眼看出的挫败。
到底怎么回事!
小霍今天被小白上身了吗?
挫败什么啊!
白蔹捏捏小霍婴儿肥已经消褪得差不多了的脸颊,不知道小霍现在多大岁数,记得他之前自我介绍时是十岁,开始瞎猜十岁小孩能有的烦恼:
“没写完作业被先生骂了?想买的玩具家里人不给买?”到这里虽然不太符合小霍的家境,但还靠谱,一直看小霍没反应,越猜越离谱,“往你舅舅床上放蛇被舅舅骂了?玩火尿炕被你妈揍了?”
小霍看来打定主意不理她,隔着猫箱蹲一边去逗猫了。
白蔹在他背后轻轻说:
“地图还在书房,你的教材也在。我以为不会再见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