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场战斗耗时不过五秒,他为自己的成绩感到惊异,同时有些不安地怀疑自己是不是高估了这些怪物的战斗力,毕竟,这家伙的战斗力就像是一个未经训练的农民。
保持着踩在鱼头怪尸体上的姿势,布鲁斯先掏出手机确认了一下霍莉的情况——这个聪明的女孩很快就意识到了他的不方便,在三秒后就挂掉了通话,改为发短信:
【我在我妈妈的老家发现了一些东西。往东边走,你碰到的第一座超级豪宅,应该很显眼,我在这等你。】
他回了一条信息:
【收到,刚才有点小情况,但是解决了。注意安全。】
熄灭了手机屏幕,他这才弯下腰去,将刺入地板的钝器□□。撬棍的大半截都沾上了一些不太好的组织和液体,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起了玛莎。
这个联想让布鲁斯有点心烦意乱。他随意地在墙上蹭了蹭棍身,用脚踢了踢怪物尸体,好叫它翻过面来。死掉的鱼头怪散发出更加难闻的气味,模样也像泡涨了的胖头鱼,他只匆匆扫视了一眼,就忽然意识到它的皮肤皱褶里究竟藏着些什么——一只只小小的藤壶。
这个发现让布鲁斯感到难受。
他在原地呆了一会,觉得事情未免有点太轻松:按鱼头怪的说法,敌视他的怪物不太可能只有一只,但料想中的追兵却迟迟没有到来。
好吧,现在他开始担心起霍莉来了。
必须尽快赶过去。他的目光又落回到窗外,层层叠叠的复折式斜屋顶正散发着惊人的诱惑,它们中的每一个仿佛都在嘟囔着好话,极力劝说他踏上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起了佛罗伦萨。
只迟疑了一秒。布鲁斯翻出窗外,以一种刁钻而危险的姿势挂在了外墙上,脚下是十余米的高度——这还不足以让他分出一个眼神去欣赏下面街道的景色。
在不远处的另一片屋脊上,他看见了曾经的逃亡者所留下的窗帘布,这截不长的临时安全绳已经烂得不成样子,完全失去了昔日作为绒布的光彩。它曾经挽救过谁的生命?这不再重要了。
那个落点不算太远,他估计自己能跳过去,于是他就跳了。
顺利落地,依旧是一个前滚翻,完美的卸力;身下的砖瓦发出悦耳的碎裂声,下一秒起身,找准方向,计算线路;再接着,自由奔跑,开始序列。
在高处疾行,在每一个足以致命的空隙间跳跃,从一片屋顶到另一片屋顶;熟悉的、从耳旁呼啸而过的风声,海水苦涩的味道,鱼的尸臭——这里是印斯茅斯,不是佛罗伦萨、大马士革,或者别的地方。
他只短暂地沉浸了几秒钟,很快就从芬芳的回忆中清醒了过来。
霍莉所说的建筑很快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那是一幢乔治亚风格的建筑——和其他民居比起来已经相当现代化的作品,的确十分瞩目。更值得高兴的是,它看起来保存得很不错,显而易见的比吉尔曼旅舍还要好上许多。
他瞄准角度,飞身一跃,精准地扒上一个敞开的窗台,双臂用力把剩下的躯体拉上去,猫儿般轻巧地落了地。这里应该是某个人的卧室,他看见了围着床幔的古典大床,雕着人像的华丽梳妆台和头顶的枝形吊灯,毫无疑问,霍莉的祖辈是当地的豪门望族。
所以说,谁的祖上没有阔过?
尘埃落定。他一边拨出霍莉的电话,一边向响铃的方向走去。三秒之后,电话接通了,女孩刻意压低的气声透过听筒传了过来,有些失真:“嘿,布鲁斯?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