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词用被子把头蒙上,准备睡个回笼觉。这时,苏音折回来了。
许清词掀开被子,翻身往床下望,见苏音打开柜门找东西,她问:”落东西了吗?”
苏音转头,扔了两包薯片给许清词,才开始往怀里塞,要走时她腾出时间讲话,“我拿点薯片去教室吃。”
许清词看着床上的薯片,又看了看苏音拿走的那几袋薯片。
一堆黄瓜味的乐事薯片。
许清词不喜欢吃,她闭上眼,在沉睡前,想到一个问题——
苏音一个人能吃完这么多薯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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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音走出宿舍楼时,操场只剩零星几个人,她边跑边看腕表,还差两分钟,应该不能迟到。于是她脱掉校服,想把怀里的薯片扔在里面兜住。但因太着急,有两三袋薯片掉落在地,她手忙脚乱地捡起,刚跑出去两步,一阵清冷的嗓音从她身后传来——
“苏音。”
苏音循声回头,愣了几秒,才将身体完全转过去,她下意识向前两步,又悄悄往后退一步。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都透露出不自然。
苏音想:这场全身微颤是雨后骤然下降的气温赠予她的,和眼前冷眼凝视她的女人无关。嗯,和许倾尘无关。
许倾尘身着灰色女士西装,逆朝阳而站。柔和的光圈打在她素白的脸上,她将肩侧的头发撩到身后,迈开从容的步子走向苏音。
乍得空气静止了。
一步两步又三步,震撼了苏音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的时间。她的眼睛定在一个点,不得动弹。
许倾尘身上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哪里都太美,哪里都容易让人看痴。无论是细细的眼纹,脸上的淡斑,亦或是眼神的丧,表情的冷,周身散发的生人勿近。全都成为魅力。
她的魅力,让人着迷,上瘾,欲罢不能。
苏音脑海中闪过三个词:
性感、性感、性感。
优雅的性感。
高贵的性感。
冷艳的性感。
第一次,苏音不知道该怎样形容一个女人的美丽,任何词汇都太潦草,太肤浅。
其实不必形容。
洒落在地的薯片足以证明一切了。
苏音的心魂早就不知丢到哪里了。
她没找。
忘了找,不想找,找不到。
即使许倾尘已经站到她面前,即使许倾尘幽深的眼底逐渐开始闪出不耐烦,苏音还是像个呆瓜一般站在原地,手中校服的一只袖子耷拉在地。
许倾尘垂眼看着与地面亲密接触的袖子,眉头轻皱,严重洁癖驱使她弯腰捡起这只袖子。
然后…
然后她没把袖子塞到苏音手上,而是拎着袖子,面向苏音。看着她,一直看着她。
直到早自习铃声响起,苏音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她匆匆又看向许倾尘的眼,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这种感觉,是震撼过后的感觉,停留很久很久。
顺其自然,该讲话了。
“老师,早啊。”
‘早啊’。尾音勾出一个小小的弧度,让听者心底软和起来。
许倾尘感觉奇怪,刺猬身上怎么一点刺猬的影子都没有了。刺没了,一点都没了。
人与人之间是相互的。
虽然许倾尘本身很冷,但她实在没法对一个笑脸相迎的女孩冷眼相待,便轻轻点头道:“把东西捡起来,快回去上自习,已经耽误几分钟了。”
苏音:“知道了,老师。”
她蹲下身,将薯片往怀里塞,可不知是笨拙还是紧张,捡起这包,那包掉了。忙活半天,还是有两包薯片在地上。
苏音无可奈何地叹气,她蹲在地上像只乖小狗,用下巴抵住薯片袋子,缓缓抬起头,眼睛碰上许倾尘的红唇。刹时,一缕晨光横在她们之间——
苏音眯起眼,在光的缝隙中,她看见红唇勾起。以为是看走眼,她揉了揉眼睛。再看,看到一张笑脸。张扬,迷人。
光圈转啊转。
许倾尘的笑容不收,照亮整个清晨。
让…
让世间万物都无法呼吸。
苏音舔了下嘴唇,又开始捡那几包‘捡不起来‘的薯片。越捡,掉的越多,捡到最后,身上只剩一包了。
地上——
洒了一地的薯片。
过会儿,苏音眼里多了一双白皙的手,当其中一只手攥起一包薯片,爆起的青筋由指关节蔓延到手背最后延伸至看不见的衣袖里面。
苏音的目光落在许倾尘袖口的银色纽扣上,眼睛一抬一低间,心里翻腾了千百回。
她轻声道:“谢谢。”
许倾尘专心捡薯片,没讲话。
过几秒她才说:“你是打算把薯片拿到教室吃吗,你不知道教室不允许吃东西吗?”
苏音紧紧抱住这些薯片,“是吗老师,我才知道,那怎么办,现在又不能回宿舍了,这些薯片…”
她不舍地把这几袋薯片看一遍,继续说:“肯定是不能带回宿舍了。”
许倾尘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若有似无地涌出笑意,“全都送到我办公室。”
苏音:“啊?”
许倾尘又重复一遍:“全都送到我办公室。”
说完,她转身欲走。
苏音笑着问:”老师,你还会还给我吗?”
许倾尘微转头,留给苏音四分之一侧脸,“不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