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静了一下,又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梁倾忽然觉得额头上一热。
是周岭泉拧了条滚烫的毛巾放她额头上了。
舒适,温暖,熨帖,过了片刻,也不知到底是这条毛巾,还是止痛片终于起了作用,她总算从那种要命的疼痛里稍稍解脱出来。
“谢了。”梁倾说。
“好些了?”周岭泉问。
梁倾勉强睁开眼睛,说:“好些了。吓到你了吧。”
“经常这样?”
“一个月总有那么一两次。比大姨妈勤快。”
看来她是真好了些,还有本事开玩笑了。周岭泉见她要起身,又问她:“做什么,我给你拿?”
梁倾说:“麻烦你,把包给我拿来呗。”
周岭泉踱步到门口,回来将包递给她,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下,本想点烟,但又作罢。他看见梁倾掏出一板药。
周岭泉递水给她,水是温的。她想,这人还挺心细。
“什么药?”他问。
“维生素呢。”她答。
他没说什么,看她一眼。
那药他认识的,lexapro,抗抑郁抗焦虑的ssris型药物,市面上很常见。
“还难受么。进去睡?”周岭泉问她。
梁倾还没有好全,实在撑不起力气,说:“要不你进去睡吧。我身上脏死了,就在这儿睡。”
她是最爱洁净的人,现下身上却都是方才饭局上的烟酒味儿。
“我抱你去洗。睡在这里会病得更重。除非你想差遣我半夜送你去急诊。”周岭泉说。
梁倾脸一红,疑心自己听岔了,呆呆地望着他。见周岭泉表情严肃淡定,并无狎昵。
“只是洗澡。”他又补了一句,像在提出一个生意上的建议。
虽然他们已有过肌肤之亲,但此时他们二人正经危坐,再谈起这个...梁倾觉得有些荒谬。
“怕什么?”
“倒也不是...”
“洗完早点睡。我也累了。”
还没等梁倾支支吾吾地表达完自己纯洁的想法,周岭泉就将她抱了起来。
男性的胸膛和臂膀,结实宽阔,梁倾病了,战斗力全无,揽着他的脖子,靠着他,反而突然有种破罐破摔的心安。
她想,她可能是得了什么急症,肌肤饥渴,渴望与人严丝合缝地抱着。
周岭泉的意思她明白的,他们的关系虽局限,但不代表不能在这之外有限度地相互关怀。
又记起很久之前姚南佳说的,周岭泉这个人对从前的女伴不错,有口皆碑。
得呗。是她格局小了。还得多向他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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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岭泉给梁倾把衣服脱了,将她整个人放到浴缸里。又帮她洗头。他手指的力道恰到好处,给她用的是他常用的那款洗发水。一时间浴室里都是她喜爱的那种冷杉香。
梁倾舒服得闭上眼睛,在水里舒展双腿,好像此时才彻底松弛自在下来。
热水的温度正好。梁倾觉得自己的毛孔一寸寸地打开,那些烟味,酒精,疼痛,好像也慢慢地从身体里浸去了一样。她闭着眼睛,轻轻地哼了一声,表示舒服。
周岭泉听她这一声,觉得是种折磨,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夜里跑来受这种罪。
他自己进了淋浴间,一阵稀里哗啦,像是白噪音。
梁倾前所未有的舒服,恨不得一辈子都泡在这里,头枕着浴缸边沿,水的重力让她觉得自己成了一片云,轻飘飘的,将睡未睡。
“别睡。”
她眯着眼,见周岭泉又出了淋浴间,腰上裹了条浴巾,手里拿着条大浴巾,正半蹲在浴缸边,探了探水,将她的一些湿发从肩头抚去。
梁倾睁开眼,觉得赧然,可惜一双手护着上面就护不了下面,有些无措。
周岭泉表情平淡,把她像小猫小狗似的从水里拎出来,给她罩上浴巾,使她只露出一张脸,才说,“遮什么,也不是没看过。”
周岭泉自己也还没擦干,头发湿湿的,眼神也湿漉漉的。
他是瘦了,更显得肩宽腰细。还好,腹肌都还在,人鱼线上一滴水,往下探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