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考试要紧。”
她从包里摸了块巧克力出来,塞他手里,说,“吃点这个,别低血糖。”说罢,也没再多言语,去按电梯了。
梁行舟忽然又叫她,“姐姐。你不在的时候爸爸总是问起你的。”
“是么。”
她没再回头,电梯开了,强光陡然照进来,像张开一张血喷大口。梁倾走进那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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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倾回到小区,出了住宅电梯,照面三扇窗子,其间天光敞亮,像一个迎面而来的巴掌。
周六过。冬日晴朗无云的早晨。
她把钥匙转了转,企图不弄出什么动静,却发现打不开门。
她又困又饿,脑子运行得奇慢无比,忽然才想到,王敏怕是从里头将门反锁了,钥匙也打不开。
她太困了,一时倚在墙上,连解决问题的力气都缺。
清晨六七点,太阳慢慢出来,惨白惨白的。好似从未见过这样锋利的朝阳,她将眼睛闭起来,眼前亦是一片激烈的光,抬起手,却根本挡不住,那白光像把刀子迎头砍来。
她大概是昨晚没怎么休息,此时突然开始偏头疼,觉得人要被劈开了。
几年前开始偏头疼便是痼疾。
从包里摸索一阵,摸了止痛片出来,也没水,就干吞了。那药片在她的食道里下滑,再下滑,又涩又苦。
手机忽然又响一声。
她掏出手机看。
“临时变了安排,晚饭估计吃不成。得空赏脸吃个早茶?地方你挑。”
她还有力气一笑,想,稀奇,周公子看着可不像个晨型人。
“去宝兴阁吧。”她回。
那边秒回道,“你周末都起这么早?我现在开车从码头出发,需要来接么?”
“也行。多谢。”梁倾不推辞,把地址发过去,便按了电梯下楼。
进电梯时她迟疑一下,又发了条过去说,“那个事情,我还没想好。”
她是不想他白跑一趟的意思。
零几年的中心区高层住宅,虽里里外外也翻新几回,但电梯里最老旧,牛皮癣撕了又贴,如同新伤叠旧伤。
墙角不明黄渍,灯有规律地闪着,确实跟闹鬼似的。王敏有几次回家晚了,还执意要她下来接。
她在医院待了一夜,未洗漱,幸好昨天出门脸上并未妆饰,穿的也不是职业装,而是白色针织衫和垂质的裤子,好歹行动自如,不过一夜折腾过去,她不用看也知道脸上肯定是邋遢的。
不过与周岭泉又有什么好矜持忸怩的。她看着电梯门上自己扭曲一团的影子,心里说。
凡是需要装扮自己的场合,多少都有那么一些要取悦对方的成分在,尤其爱人之间。她与刘思齐虽交往多年,但若去他那边过夜,那些洗漱整理扮靓自己身体的东西都足够塞满一个小型手提行李袋。
□□的时候,也并非真的□□。总穿着一层悦人的心思。
好像让别人先喜欢自己,自己才会喜欢自己,自己才会确信自己被喜欢。
这个爱的闭环才算圆满。
但她和周岭泉之间不必如此。好轻松。
看来周岭泉是个早慧的人,早悟出这种轻松之道。
电梯门开,她走出去,手机恢复了信号,周岭泉的微信进来。
“只是吃个饭而已。”
难得没有他那种轻佻的态度。是很肯定的语气。
止痛片好像起效了。
眼前的世界开始重组,聚焦。
她看见花坛里暖冬里的植物,绿得璀璨极了,如新擦拭过的玻璃翡翠,梁倾虽身体疲劳到了极点,心里不知怎的,轻松地雀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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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还没来,她先去门口便利店买了瓶水,借了店里的水池子漱了几下口,又灌下去半瓶,觉得身体和头脑都爽利了一些。
又向看店的小妹妹借了个发圈,在店门口仰着脸,将头发理了理在脑后束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