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了一瓶叶黄素片在蒋意的办公桌上。
什么意思?
“对眼睛好。”他丢下这句话,然后扬长而去。
他今天倒是走得很快。
蒋意盯着李燎的背影。
他这是在讽刺她的眼睛不好么?
她把李燎拿来的排期表放在一旁,暂且不管。
她现在满脑子依然是刚才她和张辛迪的聊天内容。
张辛迪觉得,谢源没有道理无动于衷。她用排除法,一条条地排除可能的理由。张辛迪甚至连谢源不喜欢女人这种可能性都枚举出来了。
蒋意这会儿有点失落,但她没有把情绪表现在脸上。
蒋意知道,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性,张辛迪并没有提及。
那就是谢源压根就不喜欢她这一款。
也许他对她完全不来电,所以无论她怎样做,都是无用功。
张辛迪不提,也许是没有想到,也许是怕说出来会惹蒋意不开心。而蒋意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她确实感到强烈的失落,空空的胃也忍不住缩起,一阵阵地痉挛。
她身上的优点诸多。从小到大,无论在什么地方,她都是最容易获得异性青睐的。
所以,她已经习惯了每个人都会喜欢她,从而忽略了,可能她喜欢的谢源偏偏就是一个例外。
如果他不会喜欢她,那么她要怎么办?
蒋意抿唇。
她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如果谢源不会喜欢她,那么她要知难而退吗?
蒋意把纸巾捏成团,用力扔进垃圾桶里。
才不要!
从小到大,蒋意的人生里面就没有出现过“退堂鼓”这个选项。
她才不要认输。
至少现在,她还不想认输。
蒋意不相信自己撬不开谢源的铜墙铁壁。
她一定能拿下他。
下午,蒋意坐电梯到八楼,拿着一张服务器资源申请表找李燎要签字拿批条。
李燎挑眉,很是意外。
八百年都见不到她主动上来找他。
这是刮的什么风?
李燎学她说过的话:“你怎么还亲自跑一趟?直接在teams上找我要一个电子签名不就解决问题了么。”
蒋意漫不经心笑了下,没给解释。
跟他说了也是白说。
李燎接过申请表,拿起签字笔,利落签下名字,然后就这么直直盯着蒋意看。
蒋意伸手拿表格,李燎按住纸张一角。
他问她:“真没其他事儿?”
蒋意微笑:“真没其他事儿。”
李燎松手,由她把表格收走。
他才不信。
蒋意收走签过字的申请表,转身离开。
还真是只找他签申请表。
李燎看着她的背影,琢磨着,然后无奈地轻声笑了下。
她还真是跟他公事公办。
找他签申请表是借口,她其实是想上来见别人吧。
这样可是会让他很嫉妒,隔壁广告算法组那个叫谢源的家伙。
李燎揉揉眉心。
早上在停车场,蒋意和谢源打打闹闹的情形犹在眼前。
李燎把签字笔收起来。
天不遂人愿。
心累。
蒋意把李燎签过字的申请表直接拿去交给云服务部门。云服务部门的位置在八楼另一头,挨着广告算法组的办公区域。
她走过去的时候,谢源没在工位上。
等她交完表格出来,谢源依然不在。
这人整天都在忙些什么,怎么连人影都见不到。
她觉得这趟上八楼,简直是白走一趟。
蒋意往电梯的方向走,这时候,一个熟面孔出现在远处,朝她这边走。
蒋意眯了下眼睛,看清那张脸。
谢源的同事,赵培棋。
她之前在食堂见过他。
没等蒋意想做什么,她的手机响了。
她垂眸看来电显示,是她之前买车的4s店打来电话。
这样啊——
蒋意微微勾起嘴唇。一个计划在她的脑子里初具雏形。
她接通电话。
4s店工作人员打来电话,是想问她最近什么时候方便让他们过来取车。
蒋意这辆新车买回来开了几周,她一直觉得车里甲醛味道太重。好几次她都闻着这股皮革晒够太阳的味道,感到头昏脑涨。
她之前跟4s店反映情况。4s店提出的解决方案是,他们提供一次全车清洗服务,看看洗完情况是不是会好一点儿。
蒋意一直没空处理这件事情,本来是想扔给谢源,让他帮她处理的。
但是现在——
眼看着赵培棋马上要走近,蒋意笑眯眯地问电话那边的工作人员:
“今天下午我有空。你们能来拿车么?”
她给了原视科技的地址。
4s店表示可以。
蒋意跟他们约好时间,下午三点半,工作人员会到原视科技楼下,她把车和钥匙丢给他们。他们这两天做好全车清洗,再把车给她送回来。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应该刚好能让赵培棋听到。
蒋意挂掉电话,然后主动和赵培棋打招呼:
“哈喽,培棋,你好。”
赵培棋又是满脸受宠若惊。
“你好,你好,蒋意,谢源他没在。他在六楼开会。”
赵培棋这话说的,像是在给同事家属报备同事的去向。
蒋意微笑:“没事,我不是来找他的。我刚才去云服务部门交单子。”
赵培棋哦了一声,抬手挠挠头,然后问起他刚刚不小心听到的内容:
“你车怎么了?没事吧?”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送去4s店做一下保养。”
他们简单聊了两句,然后分开,各自去做事。
谢源开完会回来。
赵培棋贱兮兮地凑过来。
在赵培棋心里,他已经认定,蒋意和谢源关系匪浅。
他主动提供情报:“蒋意今天没车。你要不要英雄救美,待会儿下班送她回家?”
谢源瞥他,只觉得莫名其妙。
蒋意为什么会没车?她今天早上不是好端端地把车开来公司了么?
再说,赵培棋又是从哪里听到消息?
“她给4s店打电话,我听到的。”赵培棋说得信誓旦旦,“4s店待会儿就来拿车,开回去做保养。”
谢源皱眉。
她那车才买多久?
从他们毕业开始算,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多月。怎么就需要保养了?
她就是公主病,事儿多。
赵培棋看谢源无动于衷,他反而心急:“你怎么没反应啊。你给她发信息问呐。”
谢源没理睬赵培棋,打开笔记本电脑,连上电源线。
赵培棋哼道:“你不送她,多的是人要送她。你等着,待会儿我准时下班,我去送她。”
谢源冷笑两声。
“随你。”
谢源不着急。
他有什么好着急的。
按照蒋意的性子,过会儿就会发微信消息骚扰他,理直气壮地要求他开车把她载回去。
他何必上赶着给自己找事情做,等她找他就行。
谢源等了一个下午,从两点等到五点,从心平气和,一直等到心烦气躁,都没等来蒋意给他发骚扰短信。
奇了怪了。
放在平时,她肯定第一时间来找他。
今天却半点儿动静都没有。
谢源的脸色沉下来。
他想到一种糟糕的可能性:
她找了其他人。
隔壁工位,赵培棋已经不知去向。谢源扫了一眼桌面,赵培棋的电脑和充电器都没了,多半是早就下班跑路了。
他想起下午赵培棋信誓旦旦说的话。
这傻子,不会真的跑去蒋意那儿献殷勤了吧。
赵培棋也就算了。
但是——
谢源抬起头,盯着puk组的方向。
隔壁puk组的那个李燎,却让他不得不在意。
越想越不对劲。
谢源猛地站起,收拾电脑,收拾东西。
对面的同事瞪大眼睛:“诶诶,谢源,你下班了?”
谢源头都没抬,把数据线扔进包里,“嗯。”
“但是晚上七点,项目不是要开会么——”
谢源酷酷地丢下一句:“我线上参加。”他卷起电脑包,夹在胳膊底下,像一阵风似的,大步走向电梯的位置。
蒋意拎着包,站在马路边的人行道上等出租车。
暮色挂在天边,傍晚的风吹得很舒服,而她在等一辆压根就不存在的出租车。
一辆哑光黑色轿车从地下停车库缓缓驶上来,打转向灯,加速,开到蒋意面前,靠边停下。
这车看着很眼熟。蒋意甚至能把车牌号码倒背如流。
蒋意抿唇偷笑。
谢源降下车窗。
蒋意的唇角及时压下去。
虽然计划得逞,值得庆祝,但是不能当着谢源的面表现得太嚣张。某人会炸毛的。
谢源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他从车里抬起头看她,装模作样问了句:“蒋意?你车呢?”
假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