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产清单通常只有在进入游戏之前就有联系的玩家中间才会产生，互相之间没有经历过背叛和猜疑，一般都是才进入游戏没多久的新手。

新手的遗产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即使这样，也有大把的玩家蹲守，伺机害死前来领取遗产的玩家。

一方面是这样“强烈的愿望”越来越少，一方面也是其他玩家的虎视眈眈，遗产清单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出现过了。

这次出现的遗产清单，郁潜一开始也没有在意，但路邈刚刚那么说了，他就觉得这个东西出现的时间点太巧合了。

他犹豫的看向路邈：“你是觉得……这个遗产清单是指向妖妖的？”

路邈点头。

“可是谁给她留的？”陆喵不理解，“她不是十几年前的玩家了么，跟她认识的人应该没有几个吧？而且还是这么要好的……”

陆喵搓了搓胳膊，整个游戏的玩家大部分还是普通人类，她想不出来，除了孙学通那种变态，还有谁会为了一个把自己当成食物的玩家掏心掏肺。

路邈说的名字却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孙学通。”

“什么？”众人惊愕，“怎么可能是他？”

不怪他们诧异，如果是之前唯妖妖命是从的孙学通也就罢了，确实有可能出于旧交情给她留下点东西。

但是直播的情况他们都看到了，孙学通和妖妖后来反目，孙学通还是被妖妖亲手推进怪物堆的，他不恨死妖妖都算是个奇迹了，还给她留遗产？

怎么想都觉得荒谬。

路邈却很笃定：“妖妖那样的存在，会选择跟一个人类合作，肯定不会是仅仅因为看中了对方跟自己一样吃人的特性。孙学通的实力是比她低的，面板属性、战斗素质还有前瞻性，处处都比不上妖妖，还屡次顶撞她。跟他合作完全是弊大于利，不符合妖妖这种玩家的个性。”

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妖妖不会纵容孙学通这么久，都不跟他解除合作。

“我猜他们之间应该是有一个无法违背的约定，或者说……契约。”

宁良哲似乎想起了什么：“你是说，他们之间的合作也是经过系统见证的？”

孙学通遇到妖妖的时候，他已经是排行榜上名气很大的玩家了，确实能够触发“系统见证”。

如果双方在系统见证的情况下确定了合作，那么确实是免除了大部分的隐患。

不用担心自己被队友背刺，合作起来自然也会更尽心尽力。

“这倒是解释得通了，他们两个明显都不是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互相之间的信任也并不牢固，居然还能在一直意见不合的情况下保持合作……”周东风摸着下巴，“所以遗产应该是他们两个合作条款中的一条？妖妖利用这个条款，就算把自己的东西都给了出去，还有孙学通的部分可以拿过来托底。”

妖妖遇到孙学通的时候，她还只是个刚刚崭露头角的新人，估计也没办法逼迫孙学通定下什么不平等的条款。

他们两个人所拥有的东西应该是大差不差的，甚至孙学通作为榜一，有的好东西可能还更多一点。

周东风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关窍，不由得嗤笑一声：“她倒是挺会算。”

放弃掉一个人的资产，既赚了名声又拉到了s+级的玩家，完事之后，她就能用着孙学通留下的遗产，带着这群被新一波营销吸引过来观众，继续打选拔赛了。

陆喵暗骂一声：“这算盘打得我都听见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做？”宁良哲看向路邈，向他请示，“把这件事告诉薛利昂？还是让我们的人散播出去，截断对方的营销计划？”

说来说去，双方之间没有多大的仇恨，只不过营销这种事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才搞得这么凶险。

如果截断了妖妖的营销计划，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但路邈却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不用。”

“咦？”众人都不解的看了过来。

就看见路邈抬眸，视线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笑得格外无辜：“我们也是要参加选拔赛的。竞争对手免费拉来的流量，为什么不要？况且妖妖费了这么多心思帮助我们，我们怎么能不好好感谢感谢人家？”

“帮助”和“感谢”都加了重音，路邈的眼神却分外的真诚，就好像真心觉得妖妖做这些事情是为了帮自己一样。

众人顿时：“……”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背后凉嗖嗖的。

还很想替妖妖上一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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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清楚了妖妖的目的，众人继续研究薛利昂。

郁潜他们找到的帖子里，从发布时间可以看到，无数玩家都在激烈的讨论薛利昂，猜测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在疯狂通关，最后得出了一个令人无法置信的结论——

“他好像……是为了积分？”

薛利昂从刚进入游戏开始，就没有去过其他等级的副本，一直在a级副本中打转，无缝通关了不知道多少副本，说他奖励和道具拿到手软都不为过。

但是以他s+级别的面板，在这些a级副本中却从来没有使用过任何道具或者技能。

他们深挖才发现，薛利昂居然把自己得到的技能和道具都卖掉了。

技能和道具的买卖基本上都是私底下进行的，这么多年过去，路邈他们能够查到的消息十分有限，但也能从陈年旧帖的只言片语当中查到一点蛛丝马迹。

伍海涛指着一个帖子的匿名回复说：“这个人应该是当时的榜单第二，他提到的这个道具是a级副本才能产出的，但是他只是一个a+级别的玩家，不可能拥有这么多的a级副本特定道具。”

别看都是a级，a+级玩家通关a级副本的死亡率还是非常高的，一般拥有了一定基础的玩家都不会冒那么大的风险，去一个自己没有把握的副本里刷道具。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他的道具是从别人那里购买得来的。

而比a+级别的面板属性还要强悍，能够随意进出a级副本狂刷道具的，在那个时间段就只有薛利昂一个人了。

“a+级的面板属性，放在其他时间应该也算是妥妥的积分榜第一了，可惜运气不好遇到了薛利昂。”伍海涛颇为感慨的说道，一抬头却发现大家都在用奇怪的眼神注视着他。

他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众人齐齐摇了摇头。

路邈代替他们开口：“你怎么认出来的，这个回复背后的人就是当时的排行榜第二？”

论坛从建立之初就一直是匿名模式，很多时候连发言者自己都不一定能找到自己曾经说过的话，除非在相同的帖子里再发言一次，靠着单独帖子的匿名代码找到曾经的自己。

这种模式造成了很多弊端，比如说之前，就有不少人冒充路邈在各种帖子里发言，恶意引导玩家仇恨路邈，甚至是误导新人去副本里作死，好开启realtruth版本的副本。

不知道多少人被他们误导，白白死在了副本中。

路邈的风评能那么差，这些冒名顶替的家伙也是出了不少的力气的。因为匿名论坛根本无法确认发言人是谁，而路邈也不像薛利昂一样疯狂，所有时间都在副本里。

他在游戏大厅停留的时间，就成了那些人肆意抹黑他的机会。

在这样的环境下，发言人自己都没办法证实自己的身份，伍海涛却几次都能笃定的指出某个匿名代码背后的发言人是谁，这就非常令人怀疑了。

伍海涛张了张嘴，似乎想要狡辩，却被宁良哲无情的戳破：“刚刚郁潜把跟薛利昂同期的玩家名单递给你的时候，你的看都没看就放到一边去了。”

今天这件事情出来之前，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薛利昂那种s+级面板的顶尖准高玩，跟路邈暂时应该扯不上关系，所以很少调查对方。

伍海涛又一直蹲守在路邈的屏幕前，他压根没有别的时间去了解薛利昂和他同期的排行榜玩家。

然而他现在却能够一眼认出对方在匿名论坛的发言。

这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被宁良哲这么一说，伍海涛顿时就沉默了。

他还真打算拿这个当借口来着。

现下被宁良哲给拆穿了，他黝黑的脸慢慢涨红，一时间竟然也想不出别的什么借口来，就这么僵住了。

周东风把玩着手腕上的骨鞭，一开始还觉得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但是却猝不及防，跟伍海涛对上了一下视线，猝然想起自己先前在路邈的帖子里悄悄说了路邈的坏话，结果伍海涛一直瞥自己的那个眼神。

他当时以为是伍海涛在帖子里拿他跟路邈对比，还说他也不如路邈，才每次对上他的眼神都显得那么心虚，现在想想，伍海涛的眼神似乎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