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生三墓的身后是住院楼,三楼有一间病房的窗户里探出一个人,看了看地上碎裂的镜子又看了看萩原研二和麻生三墓后,惶恐地将窗户关上。
刚才,从那扇窗户里丢下了一面手持圆镜。现在这面镜子正四分五裂地躺在椅子后面的水泥地上。
麻生三墓转过头看了看地上的碎屑。
“好险,差一点就砸到了。”萩原研二握拳,“如果她不下来道歉,就算是美丽的女士也不能原谅!如果砸到头了岂不是完蛋了,一定要让她知道问题的严重性才行。”
好在那位女士没过多久就匆匆地赶到了楼下。她在病服外套了一件浅蓝色的针织外套,不安地用手抓着衣摆,快速地扫了一眼麻生三墓和萩原研二后又低下了头。
这是一位大约二十岁的年轻女性,或许是饱受病痛的折磨,脸色非常不佳,双颊泛着青色。垂下的头发几乎要将整张脸都盖住,只有在她抬起头的时候才能看见她空洞无神的双眼。
她极为小声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幸好没有砸到人啦,以后一定要注意噢,小姐,不要把东西扔出窗外。”他操控着轮椅到了破碎的镜子旁边,捡起圆镜没有破碎的木制外框想要递给那位女士。“镜子都已经摔碎了,如果还想要这个木框的话应该可以换一片镜面……”
萩原研二从镜子上移开视线的时候,就发现那位
女士正瞪大了双眼盯着自己——或者说自己手中的镜子。
漆着白色颜料的木制镜框看起来是商店里常见的款式,中间是直径十五公分左右的圆形凹陷,围绕着的是云朵的花纹。在凹陷处还有一块镜子碎片的残留,萩原研二疑惑地将镜子转了过来,那块碎片中印出只是萩原研二的半张脸而已,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怎么了……”
那位女士的眼睛越瞪越大,几乎要从眼眶中脱落。脸上的肌肉逐渐紧绷,像马上要拉断的皮筋一样,她骤然张大了嘴发出一声尖叫:“啊——!”
“诶?等下……”萩原研二下意识地将镜子放到了身后她看不到的地方。
“啊——啊——!”她像是要将所有力气都用光一般地用力地尖叫着。
所有人都停下了交谈,住院楼后的这一片休闲区一时间只有她拼尽全力的尖锐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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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护工将那位女士带回了病房,萩原研二和麻生三墓还有些怔愣。
萩原研二在清洁员来打扫之前,将镜框带回了病房。他用无往不利的亲和力向前来查房的护士打听:“306的那位小姐,她是生什么病了吗?”
“306”这个关键词让护士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306?”
“我们下午碰到她了。”
“啊,在散步区的时候吗?我听说了,她好像在散步区又发病了。”
“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呢?我只是想把镜子还给她而已,她好像受到了不小的刺激,让我有点在意。”
“原来是你啊。”护士笑着在病历本上打勾,“萩原先生不用太在意,矢部小姐只是对镜子这个东西比较敏感而已。”
“镜子?”
“矢部小姐啊,之前因为鼻子受了伤,做了修复手术,因为修复好后的鼻子和她原来的鼻子不太一样,她似乎就不认识自己了。总是会对着镜子大喊,说镜子里的人会把她杀掉。”
“诶?竟然还会有这种事吗?”
“矢部小姐鼻子受伤是因为她从楼梯上滚了下去。不只是鼻梁断裂,头部也受到了很严重的创伤,所以……”护士小姐小声说,“就有点不太正常了。”
“啊……”萩原研二一脸唏嘘。
“其他具体的事情我也就不太清楚了,但是矢部小姐除了在面对镜子时会发病之外,其他时候都很好相处。好啦,萩原先生恢复得很好,再过几天就可以下地走路了。”
“护士小姐也辛苦了”
“辛苦的是照顾你的麻生君才是。”
在护士离开之后,麻生三墓看着萩原研二的表情说:“萩原先生对矢部小姐很感兴趣。”
萩原研二竖起食指眨了眨眼,比了噤声的手势,“一起偷偷地去调查一下吧,小麻生。听护士小姐的意思,矢部小姐并不是最近才开始害怕镜子。但是……”他拿起那面被矢部小姐扔出窗的镜子,“这面镜子很新,一点划痕也没有,颜料脱落的痕迹也都非常新,是今天刚刚磕出来的。所以这面镜子,可能是今天才刚到的矢部小姐手中。为什么害怕镜子的矢部小姐会有一面崭新的镜子呢?”
萩原研二的表情跃跃欲试。
麻生三墓包容地点了点头,“那就调查一下吧。”
“哟西,先去306病房看一看。矢部小姐现在应该在病房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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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6是小小一间的单人病房,门口的牌子上写着这位矢部小姐的名字——矢部美津子。
矢部美津子正坐在病床上眺望着窗户外的景色。没有了头发的遮挡之后,她的脸就清楚地显露了出来。因为泛青而显得异常惨白的肤色、有些不太协调的鼻子、印不出窗外阳光的眼睛、紧紧抿着的双唇。
萩原研二和麻生三墓只是在往她的病房门口去的这一小段路程里,就已经看到她摸了两次的脸了,似乎真的对这张脸有着非常深的疑虑。
“矢部小姐。”萩原研二敲了敲门引起她的注意,“失礼了,我们是刚才见过面的……”
矢部美津子慌张地从病床上站了起来。“我……你们……”
萩原研二将双手举在脸边表示自己的无害,用尽量不会引起任何不适的轻缓语调说:“不用紧张不用紧张,我们只是有些担心,所以想过来看看。矢部小姐没有吓到吧,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