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解机就像一台挖掘机,拥有拆解机证书的松田阵平坐在控制台,操纵着钳压臂,刀头旋转后,精准抓取报废车的车头,进行扭转解体。
把拧成碎片的一团钢铁扔到旁边的处理流水线上后,用液压剪对轮胎进行拆解。
一辆完整的报废车在拆解机灵活的操作下,被分门别类地扔进各个处理机中。
“碎/尸。”冬川坐在他旁边,想了好久,才想出一个可能符合现状的词语来。
碎/尸可能就是这么做的,虽然她没见过现场。
松田握在操纵杆上的手停顿了一下,肩膀抖动地笑起来。
“错了,是入殓师。”他挑了挑眉,纠正道。
碎/尸的话,应该直接开着坦.克过来,二话不说地碾过去——
她想起一个抽象词:“松田警官,死亡是什么?”
松田转过头看她。
他沉默了,那双黑眸里什么情绪都没有,一片死寂。
“为什么问我?”他哂笑一声。
“抱歉,我不问了。”她想起从邻居那里学到的“道歉义务”。
松田阵平操纵着钳压臂,把那辆本田车剩下的车身也放进废铁流水线。
他有一个朋友,老是管他的闲事。
那个朋友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家里开汽车修理厂,喜欢机车,对汽车十分了解,他们有时候会一起去拆车厂玩,像游乐园寻宝一样从报废的车辆中抢救下还有用的零部件。
他低声说:“冬川,你真像个笨蛋,你正在观赏的不是死亡吗?”
从拆车厂回来,两个人都变得灰头土脸。
冬川把安全帽夹在胳膊下,为了顺利戴安全帽而扎起的双马尾上沾了不少灰尘和棉絮,浑身带着金属和机油的味道。
松田阵平也没好到哪里去,一头鬈发乱糟糟的,白衬衫上溅着污渍。
活像两只刚从泥坑里回来的狗子。
完成任务回来的诸伏景光正巧在电梯门口看见了这两个拆家货,看着他们欲言又止。
松田阵平正想叫他,忽然顿住了,他们四目相接,心照不宣地别开目光。
“你出差回来了。”冬川抹了抹脸,试图擦去额头上的灰。
一抹,脸上反而变得黑一块灰一块。
诸伏景光下意识要伸手去帮她擦,松田却已抬手用他的白衬衫帮她擦掉了。
诸伏景光心情复杂,问:“冬川,这位是?”
“我师傅。”冬川指了指松田阵平。
松田“哧”地笑道:“拆解联盟而已。”
电梯上贴着一张通知:[近段时间公寓内设施大量损毁,业主委员会决定增加维修基金。]
诸伏景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后两个灰头土脸的家伙。
两个泥狗子齐齐伸出手解释:
“不是我们。”
“不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