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神不需要让任何人流血牺牲,或是在哀嚎中死去,就轻易地做到了这一切。
“兄莫再难过了,尽管往前看,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樊仲子听懂了蒙言下之意,长叹一声,只能劝他节哀,说些无关紧要的场面话。
蒙收敛起眼泪,情绪回转了些,但仍然哭丧着一张脸,“城建完了,俺就得回去了,家里粮食不够吃啊,咋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樊仲子安慰道,“实在不行,我借你一些去救急便是,不收你利息。”
闻言,蒙谢过他的好意,却没立即答应,“还是等俺自个儿再想想法子,真活不下去了俺再舍了脸去找你。”
翌日清早,叫起的锣声便在棚户区准时响起。
樊仲子花了点钱,借宿在官吏的房舍里,是以条件还算不错,但他心里有事,昨夜没怎么睡好,快破晓时勉强眯了一会儿,但依然是浅眠,这下听见外边在敲锣,遂一骨碌爬了起来,套上衣服自去寻管事的监工。
当他走到集合点时,监工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了,若非他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正声嘶力竭地试图疏散人群,估计樊仲子都找不着他的位置。
“全都挤在一起像什么话!都散开、散开!”
除去监工的呼喊,樊仲子还囫囵听了几耳朵民夫之间的对话,才知道正同蒙昨日烦恼过的事情一样,原来他们都在担心自己会被遣返回乡,不能继续服役领口粮。
原本樊仲子无心凑这个热闹,只是负手站在外围旁观,却晃眼瞥见有人恶意推搡,当即喝道:“做甚么的!”
须知他自幼习武,这声怒喝一出口,可谓是中气十足,其穿透力之强,堪比雄狮咆哮,竟是猛地镇住了眼下乱糟糟的场面,连空气都静默了一瞬。
那使坏的恶徒见他气势汹汹,直冲着自己来,一时吓得僵住,以至于忘记了逃跑,等到被樊仲子揪着衣领提溜起来,他才讷讷地问:“好汉有何见教……”
“乃公瞧不得你作乱。”
一般而言,在姓名后加公,是对长者的尊称。
问题在于樊仲子尚未蓄须,长着一张白生生的嫩脸,打眼望去至多二十出头,自称乃公无异于指着人鼻子骂。
不过此人既喜欢浑水摸鱼,做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自然无甚骨气,只顾连连告饶。
樊仲子并非得理不饶人的浑货,只是警告了两句,便不再作追究。
这厢闹过一场后,现场秩序一下子好了很多,那厢快把嗓子都要喊破了的监工也终于从包围中解脱出来,如释重负地朝樊仲子笑了笑。
虽然这名倒霉的监工在混乱中连都被鞋踩掉了,只能当众表演金鸡独立,但还是尽职尽责地向众人公布了一则重磅信息:
其一,在场参与过新城建设的人,不论身份贵贱,都有资格入住神域。
其二,在神域劳动所得,皆归属于自身,不容他人侵夺。
其三,神域不允许买卖土地,但田租全免。
此言一出,场面顿时为之静默。
“……这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