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神言,建木是沟通三界的桥梁,如今欲向凡间开放一界,诸位对此有何看法?”
昨日谒见神明,在场之人无不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丝毫不敢懈怠,私底下把祂的话翻来覆去地咂摸了若干遍。
“臣以为,尊神只是不希望有人盲目地攀爬建木,以免伤及性命,倒不如干脆为我等指一条明路出来……”窦婴立刻接茬,“这是千载难逢的大机遇啊殿下!”
“窦公有何高见?”
然后,他掷地有声地说:“土地!”
窦婴的发言就像是往烧热的油锅里浇入了一瓢水,顿时噼里啪啦地爆裂开来。
负责外交事务的大行令随即补充道:“臣当时从高处看了许久,目之所及虽然多是山地与森林,但更远处却隐约却能看到一片平坦,若是其地舆有类中国,则极有可能存在大片适合耕种的土地。”
土地是自然经济体制下最硬的生产资料,农耕文明渴求土地,正如鸥水相依,寝馈其中。
“上古圣贤多以教化为功,因指导人们使用工具进行耕织,传授制陶、岐黄之术而得道。”窦婴目露憧憬,“娲皇此举,亦是一场活民无数的功德。”
“是啊,我们会有更多的粮食,更多的人口……”刘彻想到了匈奴,前年六月,他们越过雁门关,闯入上郡抢走了苑囿中豢养的马匹,汉军吏卒战死者足足两千余人。
而汉廷则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沉默,君父只派人申斥了彼时担任上郡太守的李广,最后不了了之。
“退一万步来讲,建木沟通天地人神,如今有了一条能够直达天听的通道,想必大汉也可以少走许多弯路。”窦婴说着,把话头抛给了缩在角落里安静如鸡的祠祀,“至于悦神之事,还得听听祠祀怎么说。”
猝不及防被点名的祠祀:“……啊?”
除了留在下界主持祭祀的太常,其属官由于专业对口,几乎一股脑全都被皇帝打包送来了,他们的职责就是以祭祀行人鬼之礼,卜筮通幽,祈求上天给予关于未来的预示。
可是眼下真神都降世了,他们还测个屁的吉凶。
若是还按着以前的那一套来张罗,万一弄巧成拙惹得娲皇不快,才真是哭都没处哭去。
“呃……臣认为,此事还有待观察。”祠祀斟酌着说了句废话,“天宫礼节应与人间不同,不可唐突尊神。”
“祠祀就没想过吗?”窦婴眯起了眼,“看看这通天彻地的建木,看看这不夜的云上仙宫,那位尊神有化生万物之能,稍微透露点只字片语,也许就能改变无数凡人的命运。”
刘彻亦是不满地逼视着他,“我们必须抓住这次机会,任何人都不得退缩。”
“臣惭愧。”祠祀掩面,无地自容。
“可是大汉又能给那位尊神什么呢?”大行令蓦地冷静发问。
“我们付得起代价吗?”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