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不明白。”江简宁换了个姿势,他目光锐利地盯着江絮:“姐姐防着我什么?日后夫人为你择个良婿,与侯府结姻亲之好,也是给做弟弟的添一层助力。”

“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放眼线盯着你?”

江絮杵在原地,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她根本揣摩不透古人的心思,便猜想这时的兄弟姊妹之间大抵就如现代社会争房产的儿女一般。

腌臜心机被人如此平铺在天光底下,她实在情难自容。

江简宁见她神情变换,就知江絮已心旌不定。他便遣散了旁人,只留江絮在此,又换了一副温和口吻:“你是我阿姐,我才愿意掏心窝与你说这些话,接下来的话我不愿有第二个人听见。”

江絮似懂非懂地抬起头,与江简宁温柔又包容的目光相接。

“若真有人会对阿姐产生威胁,也只会是夫人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江简宁轻言细声,仿若夜里蛊惑书生的狐妖,轻而易举便攫取了江絮的心神:“我仍是陛下御封的世子,可夫人有了亲骨肉,又怎会再疼爱阿姐如初呢?”

“届时再将阿姐送回姨娘膝下,那才是真真正正的什么都没有了。”

江絮浑身一抖,落下冷汗来。

她知道小林氏这胎定然生不下来,可孩子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掉的,她已全然记不清了,现下被江简宁一提点,她才猛然醒悟。

江简宁不会出手、江疾亦不需要出手,害小林氏落胎的还会是谁?

……是她。

这个孩子若生下来,只要江简宁不死,世子之位便稳如泰山,可夫人还会再养着一个抱养来的嫡女么?

不会的,到时她将是最先被舍弃掉的那枚棋子。

江絮大喜大悲过后,便只剩下空荡荡的茫然——她并未想到世事竟要逼她亲手去害人。她看向江简宁,无助地问道:“我该怎么办?”

江简宁不动声色地翘了翘唇角:“这便要问阿姐了,阿姐还有什么亲信可以托付,能处理这些阴私事?”

江絮茫然地摇摇头:“……我没有,我……桃苏或许算一个,可她要对我伤心了。”

江简宁但笑不语——他知道江絮从此便要全心全意地信任他了。

取得一个人的信任其实很容易:只消先截断了他的路、再递过来一个台阶,于是即便前路已挖好了坑,他也会乖乖巡着预先设定好的路走下去。

江絮已踏上他摆弄好的路,便是再想回头,也由不得她了。

江简宁却不回她的问询,只施施然起身:“好阿姐,桃苏那边我替你担着,便说是你苦求我才放她一马,可你需记住,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若是日后想倚仗她,便要将她当做心腹看待。”

江絮点头如捣蒜:“我记得了。”

“夫人那边,只看你命里有没有了。”江简宁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话,“不做打算,神佛难救。”

江絮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都无比心安,可她又觉得惋惜。

这样聪慧又善良的孩子,怎么就落得个那样的下场呢?

从那日江简宁与江絮在房门口对呛之后,传言便比早春飞絮吹得还要快些,连江疾在偏院都听说了他二人不和的消息。

入夜知惆掌灯,笑嘻嘻与主子闲聊道:“小姐与您关系亲热,世子便是孤家寡人了,您应该高兴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