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红英:“我知道您的意思,学习是长久的过程,不是一次成绩可以代表的,何不再给孩子一次机会。我之前也和她聊过转文的事情,她的态度很坚决,这样可能会伤到孩子。”

柴萍说道,“难受只是暂时的,我都是为她好,做父母的总是为孩子都考虑一些,我不指望她以后能出人头地,只求她无功无过。”

“我当然知道你们做父母的心。”梁红英停顿了下,“如果你真的想要她转文,我当然会劝.....但是作为老师,我想说其实是,时年这孩子在我们班上的表现一直挺好,昨天还成为了我们班的班长,她并没有您想象的那样不优秀。”

柴萍沉默了一会儿,似有点惊讶,“哦,班长吗?”

鹿时年靠在墙壁上,心里堵得慌。

她抬起了眼,看见在一片嘈杂的读书声里向她走过来的虞禾。

这个时候虞禾不应该在上早读吗?

虞禾走到她面前,和她对视着,没说话。

鹿时年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虞禾说,“去厕所。”

听你扯,厕所在左边。

“我陪你一起去。”鹿时年说道,“我不想进办公室。”

虞禾说,“嗯。”

她们没真的走去厕所,从教学楼门口的花坛。

鹿时年在花坛上坐下,眨了下眼,“我没带纸,擦不了,要不然你先站一会儿?”

“不用。”虞禾淡声说完,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

鹿时年歪着头问,“你不是有洁癖吗?”

虞禾看了她一眼,“这不脏。”

没有下课的校园,安静的厉害,清晨的一缕阳光穿过树梢,落在掉落的树叶上,校园里的一切都笼罩在晨雾里,折射出别样的色彩。

鹿时年愣愣地望着虚空,忽然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选文吗?”

虞禾顺着的她话,“为什么?”

鹿时年问,“因为我姐学的是文。”

虞禾抬眸,看向她。

“很奇怪吧。”鹿时年自嘲地笑了下,“可这就是事实,你知道我姐文科有多好吗,她的高考672分,其中文综考了258分,你

说说这分数是人能考的吗。”

“我知道你理科也可以。”她瞥了眼虞禾,又转向别处,“反正我是考不到。如果我学了文,我姐就会成为我的目标,我姐有多厉害,就衬着我有多没用。”

虞禾只是看着她,眉头很轻的皱了一下。

鹿时年继续说道,“以前我妈让我们去学乐器,我姐学了钢琴,她天赋非常很好,现在水平是表演级。我不一样,我想学吹葫芦丝,你知道葫芦丝吗?就是长得跟葫芦一样,我看楼上的大爷吹过,特别好玩。”

虞禾点了下头,“我知道。”

“然后我妈说不行,上不了台面,我说好吧,那我去学架子鼓,我妈还说不行,最后问都没问我,直接把我也送去学了钢琴。”

“虽然我不喜欢钢琴,但我还是认真的学了,想像我姐一样厉害。我真的很努力的在学,起早贪黑的练,可钢琴那玩意儿我就是学不会。”

“我妈就说,我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没指望你和你姐一样能学的好。”

当时柴萍说话时的那种漠然、不屑的神情,完完全全印在了她脑子,她现在依旧可以回忆起,很清楚,忘不掉。

她知道鹿时音优秀,什么都比她好,这些话她从小听到大,但这句话从柴萍这个最亲近的人嘴里说出来,杀伤力加倍,她当时特别难受,气得差点没把钢琴砸了。

“所以,我不想永远追在我姐后面跑。”鹿时年垂下头,嗓音微哑,“追不上,不想追。”

如果她学文了,可能这三年都得在名为鹿时音的阴影下活着。

她承认,她就是没鹿时音有天赋,有毅力,但她又做不了释怀坦然,大气的接受柴萍的每一次拉踩对比。

鹿时年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了,都活了两次的人,还这么矫情,真是没用。

这些话她没对别人说过,虞禾是第一个。

她侧眼望着虞禾,叹了口气,“你说,我要真转文了,是不是也挺好,毕竟我文科是比理科好。”

放在膝盖上的手蓦然被抓住。

“不转。”

鹿时年的手就这么被握着,一愣,然后反手握住,“嗯,虞学霸说话,我当然要听着。”

“你可以走自己想走的路。”虞禾声音很淡,眼睛却很认真的看着她,“你没有错,你很好,你可以做一切你想要做的事情。”

她这样就很好,自信又耀眼。

这样明亮的人不应该去追逐任何人,她会有自己滚烫的人生,可以活得比谁都精彩。

虞禾一瞬间会想,其实鹿时年才是那个会被追逐的那个人。

鹿时年眼睫颤了颤,低着声音说道,“我现在就想考大学。”

虞禾说,“好,我帮你。”

突然这么一句,鹿时年有点怔,怔的对视了好几秒,也没能做出个反应,就是鼻头有些莫名的酸。

最后,她握紧了牵着的手。

“虞禾,以后谁要再说你闷,我就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