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山吹着口哨,从食堂慢悠悠晃回来,便见阳台上趴着一群男生可怜巴巴望着他。
拖长声调:“萧哥——”
萧远山了然,叹口气:“你说你们,好端端地惹他做什么?肆儿脾气一上来,驴都没他能踢。”
说完这句,他被自己成功逗笑,抬手招呼大家进门:“行了,那就是个万年没对象的直a,咱不和他计较,走吧走吧,等会老杜来了……”
明天九月一号才正式开学。
但高三在此之前,已补足一个月的课。
周末还被占去开学考,半天假也无。生产队的驴都不是这么个压榨法。
这场晚自习注定人心浮动,老杜一踏进教室,正打算叫科代表投影开学考的答案,便见大家眼睛亮亮望着他。
“怎么?”老杜挑挑眉,“要造反呀?”
不知谁在底下叫了一声:“看电影!”
而后形成洪流之势:“看电影!看电影!看电影!”
大家越闹越起劲,老杜脸一板将答案丢在讲桌上,众人惴惴时,忽见他老脸绽出一个笑容:“行,今晚放个电影,就当最后放松一次,以后想看可没有了。”
大家欢呼老杜万岁。
老杜叫班长上来挑个电影,大家挑来挑去定了个最新上映的外国科幻片,老杜背着手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叫生物科代表去他办公室数资料,自己则同回办公室抽会儿烟。
老杜一走,班上更炸了。
不过为避免阴魂不散的刘主任又晃到二班来,电影龙标一出现,杂音便渐次消无。
顾放不太看电影,只是第一次在学校碰到这种经历,觉得新奇。心里却藏着事,屡次伸手摸到桌洞里的吐司,又思索何种难题似的,皱眉塞回去。
不吃晚饭,真的不饿么?
教室关了灯,只有投影闪着幽幽的光。
顾放余光瞥见路肆揉着头发抬起头,神色在黑暗里辨不分明,戴上耳机,单手撑了会儿下巴,又阖上眼皮。
淡蓝的光落在他单薄的眼睑上,波光一样流动,有一种令人着迷的光影美。顾放一向为光影与色彩着迷,手心发痒,有种冲动,想把这幅画面永远留在纸上。
还有声音。
为避免被其他班投诉,电影声音不大,传到最后一排已沦为男生们打游戏的背景音。
窗外绿藤间蝉鸣声,身后空调呼呼风声,与同桌清浅的呼吸声,一起构成顾放关于那个夏天的全部记忆。
终于不再是白色,寂静,和消毒水气味。
下课铃响后,一班、三班的人不断“路过”。
有人甚至趴在窗边蹭电影:“理实班果然不一样啊,考完就看电影,羡慕!”
其实应该一开始说“谢谢”的时候,顺道就送出去的。
顾放把吐司塞回桌洞,懊恼地盯着电影。
悔不当初。
他抽了瓶ad钙出来,慢吞吞撕开吸管,往里狠狠一插。
“顾放,顾放。”有人轻唤。
转过头,萧远山抬起下巴示意后门:“外面有人找。”
顾放看过去,乐嘉瑜在招手,一个十一班的男生跟在他身后。
吸着那瓶ad钙晃出去,乐嘉瑜二话不说,把两杯奶茶塞他手上:“一杯西米芋泥给你的,另一杯你同桌的。”
顾放眨了眨眼,眼底流出微微不解:“你送的?”
这人晚饭时不是还说路肆坏话?
“你那杯我送的。”乐嘉瑜眼神示意那个有些脸红的小男生,顾放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甜味,omega的信息素,“喏,另一杯他送的。”
顾放压下对信息素涌起的反感,面色平静,点点头,又问那男生:“不带点话么?”
男生腼腆地笑笑:“不用啦,贴了纸条的,真的非常感谢。”
顾放嗯了一声,停了停:“没事。”
他回教室后,男生揪了下乐嘉瑜的袖子,脸色通红:“哇,乐嘉瑜,你发小真的长得好好看呀!而且好高,我从没见过这么高的omega,有一米八了吧?还很高冷,和我男神一样,都是禁欲系那一挂的!”
此人男神,极不长眼,乃路肆也。
乐嘉瑜嗤了一声,以示不屑:“不要拿我家放放跟那人比,比不了,没人比得了。”
“不过,”乐嘉瑜眼底也透出些许疑惑,“他平时,也没这么高冷的,奇了怪了,今儿怎么了。”
路过三班时,后门几个男生在拍篮球,其中一个倚门玩手机,忽然抬头喊住他们:“乐嘉瑜,问你个事。”
“有事说事。”乐嘉瑜嫌恶地看了眼挡道的他们。
“顾放是不是转到我们学校来了,就在二班?”景星野抬头,手机的光幽幽映着他的下颌。
“嗯。”乐嘉瑜说,“你看到校论坛了?”
“一个晚饭时间,贴子就火了。”景星野抬抬手机,眉扬起,“他出院了为什么不去外中,跑来这所狗屁学校?”
乐嘉瑜正想回答“你管呢”,忽然想起刚才去二班找顾放时,最后一排齐刷刷看过来的男生们。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绝对想不到,理实班之一的二班居然有那么多混子似的a。
乐嘉瑜顿时变换口风:“你既然在隔壁,平时帮我多照顾一下放放,不然我就告你家长。”
景星野嗤了一声,没搭理。
乐嘉瑜捏着拳头,威胁道:“如果你敢欺负我家放放,我就揍你。”
景星野转了圈手机,想起从小到大的经历,手指忍不住颤了颤:“如果我敢,早被我家长断生活费了好不?而且顾放那性格……谁敢惹他,找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