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柔,祂笑意柔和下来。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有林云清在,莺时不好不理他,只得小声应着。
看的有趣,祂也不走了,便在这儿一直聊了下去,桌下的手一直牵着莺时,揉揉捏捏。
莺时有些恼,趁着自家娘亲没注意的时候瞪了他一眼。
午餐三人一起吃的,船上也没什么事,只要有机会祂就一直守着莺时逗她聊天。
莺时着恼,但不知不觉倒是对他熟悉了些,警惕和抗拒倒是散去了些许。
林云清不知内情,看两人有来有往的聊着,倒是放下了心。
看样子这位霍先生脾气倒是对莺时很有耐心,以后不知如何,只是现在这样看来,莺时若是能和他结婚日子应该可以。
察觉到了自家娘亲的松快,莺时便也有意放松自己。
不知不觉,轮船抵达了海城。
这一天是三月廿一。
清晨的海城笼罩在薄雾之中,一艘艘轮船停靠在码头,隔着遥远的距离,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接连起伏的西式楼房。
明明身处同一个省市,相隔不远的距离,可这里却和苏州截然不同。
那是莺时只在报纸书刊上看到过得景象。
不见多少马车,街上来来往往都是黄包车和电车,甚至还有小轿车,来往的女郎们穿着洋裙旗袍,抬头挺胸,笑容明媚自信,交头接耳说说笑笑。
她有些喜欢这里,莺时想。
林云清本来准备先住酒店,然后找房子,但霍先生问过几句她的要求后只是一句吩咐,下面的人就已经准备好,等她们赶到地方的时候,洋房原本的主人已经候在了门外。
“霍先生,”男人殷切的过来握手,微微弯着腰,做足了恭敬模样。
莺时挽着自家娘亲悄然看着,眼前的男人衣着富贵,气质不俗,但在男人面前却如此做派,这让她对男人的地位有了更深的了解。
“周秘书,这是我的未婚妻,陶小姐。”祂看向莺时,“莺时,这是省长秘书,周先生。”
“周秘书好。”莺时抬眼,语调轻柔,落落大方的打了个招呼。
“陶小姐好。”男人忙打了个招呼,悄然看了眼莺时,惊艳至于更多的是惊讶,霍先生的未婚妻?这不近女色的人竟然动了心?
而且,竟然是霍先生主动介绍,足以看出他对眼前这位小姐的看中。
“这是林女士,她看中了你家洋房,着急入住,什么手续现在就办吧,霍大。”祂是不管这些小事的,说完招呼了一声。
霍大立即上前笑笑,周秘书也笑,跟林云清打起了招呼,两人聊了起来。
“莺时,来。”祂招手。
莺时不想理他,只是这人霸道的很,有人在的时候他倒是安分,可等到回头没人的地方却免不了又要歪缠,就不情不愿的过去了。
握住她的手腕,祂克制住自己想把人揽在怀中的念头,带着人逛起了洋房。
周秘书看了眼,对林云清说话时更加亲切。
他这房子其实是不卖的,但是刚才霍家的人联系他,他自然改了主意。
畏惧不说,若是能借此和霍先生搭上关系,那也是值得的。只是没想到来了之后会听说这件事,这下子,海城不知道多少大家闺秀貌美女郎要失望了。
这些天的相处下来,林云清挺放心霍先生的,远远看了眼牵着手的两人就把思绪投入了眼前的洋房。
房子很新,似乎搭建不久,玻璃锃亮,院中种着一片玫瑰,屋子里的装修饰物等一应俱全,新潮又不失雅致,可以看出修建这房子的人品味很好。
林云清想着就夸赞了几声,周秘书脸上的笑顿时真切了些,说,“多谢林女士夸赞。”
“呀,原来这是周秘书的主意?佩服,佩服。”林云清本以为是周秘书找人弄得,没想到原来是他自己做的主。
周秘书含笑,说起了自己留洋归来的事情,林云清目露回忆,也想起了自己曾经在国外的过往,两人聊了一会儿,惊讶的发现,他们就读的学校竟然不远。
真真是缘分。
上下看了遍,林云清很快敲定了购买的主意,和周秘书签下合同。
霍大早已安排妥当,周秘书前脚带着婚期的消息震惊离开,后脚霍家人就进来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跟着一众人就带着各种生活用品进来布置,他则带了一众佣人让林云清挑选。
惊讶了一下这个效率,林云清若有所思,看来霍先生拥有的能量,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这些拿来的东西,很多可不是有钱就能有的。
她忙忙活活的准备着,莺时晕船根本没多少力气,祂看着心疼,让人先准备了莺时的房间,送了人进去休息,然后假意告辞,前脚离开,后脚就翻进了莺时的屋里。
火急火燎的把莺时揽进怀里,好久不抱着莺时,祂忍不住亲亲舔舔,含笑对上莺时瞪他的双眼,笑吟吟把人一按,说,“你睡,我守着你。”
这些天在船上独独一个船舱,加上莺时不舒服总有人守着,可把他想坏了。
想抱抱。
莺时被他弄得心烦,但是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听,只好忍下。
“你这样抱着我,我睡不着。”
“那我坐床边守着你。”祂想了想说,反正不想离开莺时,就是想看着她。
莺时无奈,只好应声。
祂起身坐好,莺时被他盯得不习惯,只好强忍着闭上眼,不知过了多久,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茫然也不知道多久,外面的敲门声唤醒了莺时。
“姑娘,用膳了。”丫鬟扬声喊。
茫然睁眼,莺时一眼就看见了正坐在床边的男人。
她惊了一下迅速回神。
男人一直没走?莺时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她睡了一个多小时。
“你醒啦。”祂笑着说,凑近亲了亲莺时的脸颊。
“你一直坐在这儿?”脸颊的柔软一触即逝,莺时忍住不习惯,忍不住轻声问。
“舍不得走。”祂说,又亲了亲。
总是亲亲亲,有什么好亲的。
莺时心中嘟囔,推开他起身,说,“我要吃饭了,你快走吧。”
“不急。”祂说,亦步亦趋跟着莺时洗漱完。
“晚上等我。”祂搂着人又亲了亲,留下一句后翻窗离开。
莺时看了眼窗户心中一惊,这可是二楼。
她匆匆上前几步,却见窗外已经没了人影,心下顿时一松。
抚着脸颊,莺时怔忪片刻。
霍伯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忍不住想。
说他不是个东西吧,但除了亲亲抱抱之类,别的他都耐心好说话,明明在下属面前面无表情,可对着她总带着笑逗弄哄她。
莺时想不清楚,最后放弃。
算了,想这些干什么。
莺时前去开门,想着晚上还要来,到时候得提前和丫鬟说一声。
这屋子没有屏风,一进来就能看见里面的种种,要是丫鬟贸然进来就不好了。
等等!
莺时一顿。
谁要晚上等他啊!
莺时驻足有些懊恼,拉开了门。
莺时扶着楼梯,看着这栋陌生的房子,眼中渐渐浮现笑意,一步一步往楼下走去。
这里以后就是她的家了。
新家。
等莺时下楼时,饭菜的香味已经弥漫至整个大厅。
林云清坐在沙发上笑的舒心,看见莺时就起身往餐桌走。
“之前霍大说了,做婚纱的人下午会来为你量尺寸。”林云清很是轻松,一边吃饭一边跟莺时说。
莺时下来时大致扫了眼屋子,她们从陶家带走的下人不多,也就娘身边常用的几个嬷嬷丫鬟,她的则只有两个丫鬟,不过眼下屋子里多了不少人,外面还隐约可以看见霍家人守着。
“嗯,好。”她笑着看自家娘亲。
林云清有多久没这样轻松的笑过了?
从年前收到林玉斌的消息后,就没有过了。现在这样……虽然姓霍的也不是个好东西,但他也算做了件好事。
吃过饭,量过尺寸,她一下午都没闲着。
莺时从来没想过结个婚有这么多事,正确来说,她需要过问这么多事,不都是长辈做主吗?现在倒好,在哪儿摆席,用什么桌子餐具,怎么摆,鲜花用什么,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霍大都一一来问过她。
“这是好事,你啊,别的事都能躲懒,这婚事可不行,好好想想。”林云清却乐见其成,要是霍家什么都不知会,自顾自做下决定,那说明对方根本不把莺时放在心上,这样她才不放心。
莺时也知道这个理,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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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先生回来了这个消息在短短的时间内就传遍了海城上流社会的那些人。
一时间递请帖的无数,都想第一个上门拜访。
毕竟这在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霍先生对那个人的看法。
只是递去霍宅的消息全都如泥牛入海,而就在第二天,一个消息悄然流传开。
霍先生这次带回来了一位姓陶的小姐,道那是他的未婚妻,而且婚期很近,就定在几天后的廿五。
海城一时哗然。
这些年不知道多少人想往霍先生身边送人,哪怕是这些所谓的上流社会里的人家也不例外,但没有一个成功的。
但现在,莫名多了一个陶小姐?
这到底是谁?
林家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很是好奇,只是听见陶姓,就忍不住想起林云清。
“也不知道你妹妹怎么样了?”林母提起自己的女儿就忍不住叹气。
林诚默然,说,“娘,底下的人不是说了,有人救下妹妹。”
只是他留在苏州的人地位不高,一时间弄不清楚那些人是谁,可不管是谁,能救下林云清就是好事。
“也不知道是谁,菩萨保佑。”老太太想起好心人忍不住说,然后又叹气,“你发了好几封电报,你妹妹都没回,看来是怨上了。”
“这次的事说到底,还是我没用。”林诚说,脸上有些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