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是柳氏身边的一个丫环,名唤抚琴。
脚炉里装着的是滚烫的热水,施玉儿畏寒,从前在家中时这个季节也是早早的备起了相关物件,只如今寄人篱下,总不好提太多要求惹人不快。
闻言,她稍敛眉,笑答道:“劳烦叔母挂念了。”
暖光照在她姝丽的眉眼之上,抚琴稍稍怔了怔神,知晓她凭此娇媚容貌日后该有个好的前程,就算真的是被老爷送给旁人为妾,也该是个不落名的角色。
故此时说话间也带了两分客气,道:“夫人记挂着小姐,小姐您且早些歇息,有事唤伺候的人便好。”
说话间,寒风夹雨拍在木门之上,抚琴往四周望了一遭,不禁问道:“夫人派来伺候您的人是去烧水了么?怎得还不回来?”
施玉儿微抬眸,身子被冻的微颤了颤,抿着苍白的唇浅笑答道:“估摸着是天冷了,回去睡了吧。”
那两个伺候的丫环欺她无势,平日里不仅自己该做的活囫囵搪塞,她的吩咐更是不听,如今天气陡然凉了下来,哪里有心思去伺候她。
思及此,她扯唇又笑了笑,粉嫩的腮上轻漩起两个梨涡,好似替那二人辩解,柔声说道:“抚琴姐姐你莫怪他们,也莫要告诉叔母,免得叔母忧心。”
“小姐您说的这是哪里的话,”闻言,抚琴冷笑一声,推开门就往侧边耳房走去,面上满是怒气,“做丫环的不做自己应当做的事儿,难道还把自己当成主子了么?”
丫环欺人自然是小事,可若是传出去,旁人只会觉得,是柳氏欺辱一个孤女,故而派人蹉跎她。
抚琴这番态度施玉儿并不意外,她从茶壶里倒出一杯凉水饮下,将唇角笑意稍掩,等抚琴揪着那两个丫环来时,才施施然站起,劝道:“这并不算什么要紧事儿,不如就算了吧。”
那两个丫环只着单薄中衣跪在门前瑟瑟发抖,冻的面色青紫,俱是头也不敢抬。
抚琴瞥了二人一眼,又是冷哼:“就让她们跪上一个时辰长长记性再说,如今便敢压到自家主子身上,不晓得的人还以为是咱们府里没规矩。”
其中一年纪稍长一些的丫环名为石青,她抹了一把泪,声音哀切,“表小姐,奴婢是得了风寒,不是故意不来伺候的,表小姐您素来心善,就饶了奴婢此次吧。”
这个丫环平日里最是对她视若无睹,此时倒是求饶的快。
“风寒?”施玉儿轻咳了两声,眸中眨出一些水花来,扶着桌角好似摇摇欲坠,问向抚琴,“抚琴姐姐,我素来身子弱,沾不得病痛,想来石青应当也是,故而才会回房歇着,不如就此算了吧。”
说话间,她身形一晃,便软软坐在凳上,抚琴忙拿出件披风为她披上,转而又骂石青,“得了病不晓得自己去开些药吃,净做些混账事儿,惹得小姐染病,你担得起么?”
“明日我就回禀夫人,把你这个没眼力见的狗奴才给发卖了。”
石青一惊,一口银牙咬碎,不敢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