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哟。”

“原莺啊?”

“哎哟终于来了。”

“大学生压轴呢。”

“不是不来吗?”

……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围了过来。

原莺尬笑:“哈哈。我不是来吃饭的,楼下遇见张呈,就上来打个招呼。”

“别啊,”一个男人——反正她一个都不认识了,姑且就用性别在脑海里区分。他叼着雪茄开口,“坐下吃一口,叙叙旧。”

他边上的女人立刻拉下脸色。

顿时有人就笑了:“陈哥,你这么说,嫂子要不高兴喽。”

男人挥挥手:“大家瞎起哄玩的,当什么真?”

这下原莺才想起他是谁。

小学时候的同桌——不记得叫什么了,但总记得他老往她抽屉里放死掉的小鸟、揪她的头发、偷她的课本。原莺第一次拿数学书,摸到一团冰冷冷的有毛发的东西,当场被吓哭了。后来,发烧了两天才好。

明明是欺负,他们还起哄说他喜欢她。

喜欢你个锤子。

原莺转身就走:“刚吃过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拜拜——”

张呈突然笑:“你吃醋了?”

在原莺摸不着头脑的目光里,包厢立刻又沸腾了起来。

他们像原始人一样发出感叹的语气词。

原莺微笑:“我老公刚死,你是否想得有点多?”

有人起哄:“她急了她急了!”

我他妈。

原莺所剩无几的礼貌即将告罄的时候,门蓦地被人推开。

“砰——”

门撞到后面的红木衣架,发出重重的一声。

屋里也因此安静下来。

吊诡的阒寂间,何宴收回腿。

他本来气质就冷,此刻披一件廓形黑呢大衣,墨镜口罩都在脸上,浑像一身戾气的阎罗杀手。

原莺在边上看呆了。

可以。

太可以了——这简直,相当酷炫!

这气势摆得她与荣有焉,背都挺直了。她眼睛发亮,嘴角不住地往上翘。

还以为他不会管她呢。

没想到,就差把“找、事”两个字顶在身后了。

原莺爽翻了。

在她心里得意的这一会,何宴没看包厢里的人,径直走到她面前。单手抄袋,语气冷冷的,辨不出什么情绪:

“你还在这干什么?”

“刚打完招呼。”原莺回神,迅速地蹿到他的身后,心里格外有底气。

她拉拉他的衣摆:“走吧?”

他淡淡应一声。

坐在主位的男人脸色挂不住:“你谁啊?三楼今天被我包了,你怎么进来的?”

何宴没理他。

男人大喊:“经理——经理呢?”

闻声,一个穿蓝色西装的女人赶来——她几乎是立刻就出现,好像早就在边上恭候多时:“您好,有什么事?”

他指向何宴:“无关人员为什么来三楼?”

原莺此时正在使劲揪何宴的衣服。

有听他说话的功夫,早坐电梯走了,怎么杵在门口不动?

“喂……”

她刚张嘴,后脑突然被一只手掌住。

来不及反应——也压根没给她反应的时间。脑后传来难以反抗的力道,让她踉跄两步,整张脸,被强硬地按在一片坚实的胸膛前。

凛冽的气息充斥呼吸。

原莺头脑一片空白。

啊?

这是干什么啊?

与此同时,经理为难的声音也响起——是对包厢里的男人说的:“这位先生……”

“我其实也不算无关人。”

何宴慢条斯理地开口。

原莺在他怀里动弹不得,也不敢动。她慢半拍反应过来,他还在表演。

不错。

让她看看接下来还有什么大招。

她乖乖地趴在何宴的胸口,感受脸庞传来的轻微的振动,按捺兴奋地听他讲话。

他的音色沉冷。原莺离得很近,侧耳去听,如同一泓冷涧深瀑,兜头盖脑地淌下——

“我是她的未婚夫。”

原莺小声表扬:“你挺会的啊。”

何宴低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眼尾微勾,像阴历初一的月牙,极缺。

“……”

原莺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不是。

好像有哪里不对。

用逝者开玩笑不好吧!!!

她刚要仰头,那只始终停在她发间的手就略一用力,把她重新按回了怀里。

原莺懵然地听他一字一顿:

“免贵,姓贺。”

一张卡片掷地的声音。

“今天这里不欢迎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