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小心台阶。”
略带熟悉的嗓音让时见鹿手微顿,抬眸朝着门口看去。
丛珊扶着人好不容易单手开了门,一抬头就对上了时见鹿。
“你和薛晨一直在一起?”时见鹿抱着胳膊,忍不住质问,“就是你让她大半夜跑出去喝酒的?”
丛珊还没解释,趴在她肩头的薛晨就被时见鹿一把给拉了过去,差点因为冲力没站稳摔在地上。
时见鹿看着薛晨醉醺醺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随便和人出去喝这么多酒,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她是有多相信丛珊?
“丛小姐,你约薛晨出去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不太好?身为医生是不是要有点职业道德,至少不该厚颜无耻的插进别人的婚姻里,你说是吧?”时见鹿把薛晨扶着在沙发上躺下,面色平静地看向丛珊。
丛珊则是被她的这番话给气笑了。
“我插入你们的婚姻?时小姐未免太张嘴就来了。我和薛晨是朋友……”
“打住。朋友!呵,朋友!你看哪位朋友在知道对方明明有家室,还单独约出去喝酒到深更半夜不回来的?丛小姐,都是女人,我知道你的心思,但那也麻烦你收敛一点,不要做出破坏道德底线的举动来。”
丛珊一张脸青红交加,她一撩头发,索性承认自己的心思,“是,我是故意约薛晨喝酒的。因为她太压抑了,她整夜整夜的失眠,回到家躺下对她都是折磨。酒不是好东西,可却没有比这更有效的。时小姐,我承认对薛晨有想法,但我们没做出任何超过道德底线的举动。等薛晨和你离婚之后,我想时小姐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吧。”
时见鹿眼皮不安的跳了跳,丛珊竟然知道她和薛晨的事情?知道她们要离婚?
“你从哪儿听说的我们会离婚?传言都是假的,我相信那天梁小姐的生辰宴上薛晨和我已经摆明了态度。”
丛珊笑了笑,没和她争辩,“时小姐,我和薛晨是朋友,比起你的话,我更愿意相信她。”
时见鹿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摔了手中的抱枕:“谁说薛晨提出离婚的!她跟你说的?!就这么迫不及待想上位了?!”
别墅空旷安静,沙发上躺着的薛晨睡得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两道身影。
丛珊被她突然激动的神色给吓了一跳。
只见时见鹿神色不复平静淡然,反而显得有些狰狞和可怖,似乎“离婚”两个字是她的禁忌,一旦被提起就会发疯。
丛珊本身就是学心理的,察觉到她的状态有些许不对,冷静下来不再提起这个话题,只道:“时小姐,我可以保证,在你们离婚之前我和薛晨只是朋友关系。好了,我就先离开了。”
时见鹿把薛晨扶回了床上,把人安顿好,一个人回了卧室,呆呆地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整个人愣神地盯着窗外的路灯,眼神恍惚。
丛珊送薛晨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不仅仅是不甘,还有另一种感情在心头积聚,之前她从未注意过,可是今天却格外明显。
这种感觉会让她心头酸痛,忍不住去嫉妒。
没错,就是嫉妒。
在那一瞬间她竟然会嫉妒丛珊能和薛晨一起在外面玩得这么晚才回来,甚至还让薛晨没有顾忌的喝了那么多酒,醉醺醺的被扶回来。
她已经记不起薛晨和自己轻松愉快相处的时候了。
时见鹿不得不承认,她和薛晨可能真的走到头了,就在薛晨收回了那份感情,而自己的那份感情开始逐渐发芽成长的时候。
一晚没睡的时见鹿,第二天早晨又被时媛一个电话给叫了过去。
医生按照往常习惯来给时媛打针,却看到时媛正在疯狂的砸着家里的一切,于是打了电话给时见鹿。
好不容易给人打了镇定剂,医生的话又让时见鹿陷入了强烈的焦虑里。
“你母亲的状况如果再不及时治疗,后果可能会比预测的还要严重。不只是抑郁症,躁郁症,可能还会产生精神分裂。如果可以,最好这周内把人送到专业机构检查一下,如今的环境不适合她一个人居住生活。”
时见鹿照顾了时媛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公司。
薛晨没来公司。
她又开始发热头痛了。
这一病算是病来如山倒,让她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没有了精神。
薛礼听到消息又恨铁不成钢的过来照顾她,这一次甚至把行李都搬过来了。
“刘姨,赶紧去把午饭做好,晨晨等会儿得吃了饭再休息,否则人会没力气的。”
丛珊给薛晨发了几条消息,没提昨晚和时见鹿之间发生的事情,只问了她身体状况,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复。
等到她打电话过去之后,接听的是薛晨的母亲。
“哦,你是晨晨的朋友吧?她现在生病了…对,昨天晚上没休息好。这孩子本就没好完,昨天听说还出去喝了酒,回来之后就在沙发上躺着睡了大半夜。不用不用,我在照顾她。”
丛珊和对方问了好寒暄了一阵,担心薛晨的情况,直接请了假,买了东西登门。
门铃声响起,薛礼正在楼下厨房和刘姨学着蒸梨汤,她们都以为是时见鹿回来了,等到刘姨去开了门,出现在面前的却不是时见鹿而是丛珊。
“阿姨,您好。我是丛珊,刚和你通话的就是我。”丛珊提着两大袋的礼盒,“我过来看了薛晨。”
“哎呀,快进来,快进来坐。”薛礼热情的把人迎到沙发上,好奇的打量着丛珊。
长得好看,又有礼貌,还关心人。这样的朋友怎么没听晨晨提起过?
“丛珊是做什么工作的?和薛晨怎么认识的?”薛礼陪着人坐在客厅闲聊。
“阿姨,我和薛晨是高中同学,好多年没见了,前段时间才遇见。我目前是医生。”
“医生?”薛礼有些惊讶,“你的气质看起来不像是医生,倒像是模特或者明星。小丛是什么医生?”
丛珊迟疑了一下,答道:“心理医生。”
薛礼立刻串联起来。
是心理医生,前段时间和晨晨遇见了。
“薛晨的心理疾病是不是……小丛你在治疗?”薛礼期待的看向她:“你是晨晨的心理医生?”
丛珊没想到薛晨母亲知道,她还以为按照薛晨的性格不会说出去让家人担心呢……
“如果不是晨晨生病需要吃药,家庭医生说她在吃其他的药,我都还不知道薛晨会得抑郁症,阿姨要好好感谢你……”
两人正聊着薛晨的病,时见鹿回来了。
她一进门看到的时候薛礼拉着丛珊的手一个劲儿的道谢,心头顿时一凛,打了声招呼,“妈。”
目光落到丛珊身上,意味不明:“丛小姐怎么又来了?”
丛珊笑着没说话,薛礼却是皱了下眉头,“见鹿,你大早上的去哪儿了?”
时见鹿心头冷了冷。
就算薛礼不喜欢自己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生疏的态度,现在不但很生疏,还隐隐含着怒气。
时见鹿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对方了,一时间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开,她手上还拿着一份从公司带回来的文件。
“我去公司了,发现薛晨没去上班就回来了。有份文件——”
“什么文件?”薛礼打断她的话,已经极其不满了,“什么文件重要到你大早上去了公司,发现薛晨不在又赶了回来?”
空气有一瞬间的沉寂。
“重要到晨晨感冒发高烧,被你晾在家里?时见鹿,你就是这样对晨晨的!她对你多好多掏心你看不到,你就这么对她?”
时见鹿脸色惨白,嗫嚅着不知道说什么。
薛礼又气又怒,原本让两人和好的心思也淡了,“离婚吧,赶紧。话也不需要我说那么明白了,你心知肚明。”
时见鹿身型抖了抖,差点站不稳,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显得面无血色。
丛珊看了看她,收回目光,“阿姨,我能上去看看薛晨吗?”
薛礼笑着说道:“去吧。如果晨晨醒了,你来叫我一声。”
时见鹿脚步往前迈出一步,眼睁睁看着丛珊上了楼什么也说不出口,最后默不作声的站在原地。
薛礼在背后低声说:“既然回来了,那就去看看晨晨。不过你的那些工作就不要拿出去打扰到她休息了。”
时见鹿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大步消失在了楼梯口。
刘姨端着茶出来,最后只有薛礼一个人喝到。
“刘姨,晨晨身体不是很好,这段时间就劳烦你多操心给她做些补身体的饭菜了。”薛礼叹口气,“这一个个的太不让人省心了。”
薛晨恍惚的靠坐在床头,丛珊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却不小心打翻在了被子上。
“抱歉,抱歉,我没拿稳。再去给你倒一杯。”丛珊急忙道歉,抽出纸来擦了擦被子上的水,被薛晨一把握住了手。
薛晨抓住之后立刻就松开了,“我自己来吧。”
丛珊收回手,悄悄碰了碰自己的手腕,笑着起身再给她倒了杯温热水,“阿姨说如果你醒了,让我下去给她说一声,她把饭菜送上来。”
“我妈还没走?”薛晨鼻子堵着,声音都有些变了,莫明显的呆萌起来。
丛珊笑容更甚,“嗯。”
丛珊扶着她从房间走出去,刚好和走廊过道上的时见鹿对了个正着。
“……”
双方见面,各怀心思。
薛晨目光从她身上落到她拿着的一个黄色文件夹上,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朝着身侧的丛珊道:“走吧。肚子饿了。”
丛珊点了点头,扶着她经过时见鹿,在经过的那一刹那,时见鹿开口了。
“你身体好些了吗?”
薛晨脚步没挺,“好多了。”
短暂的交错然后各自沿着轨道继续前行。
时见鹿看着薛晨越走越远,咬了咬牙,跟上去两步,压低声音说道:“薛晨,华正的这份文件需要你明天之内签字,你看——”
丛珊差点被时见鹿气笑了,“没听到阿姨说的?让你不要拿工作的事情来打扰薛晨,她现在情况并不好,最该做的是好好休息。”
薛晨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从丛珊的语气里听出来这两人似乎产生了矛盾?
“文件放到书房去,明天再来拿。”薛晨不想让这本无什么交集的两人因为自己产生争吵,丢下一句话下楼吃饭。
薛礼一个劲的给她夹菜,顺带着也嘱咐丛珊多吃点,吃到一半也没见时见鹿下楼,薛晨眉头皱了一下,喊着阿姨:“刘姨,去楼上叫时见鹿下来吃午饭。”
刘姨看了一眼薛礼,对方没拒绝也没答应,这才上了楼,下来的时候却没带着时见鹿下来,而是——
“时小姐已经离开了,不在房间里。”
再说从薛家离开的时见鹿,开着车一路狂飙到了别墅群外,她猛地停下来狠狠锤了方向盘一下,喇叭发出刺耳的声响,震飞了周围树上栖息的一群鸟儿。
时见鹿心头憋屈又难受,走到如今这一步,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薛礼对自己已经不再信任和喜爱了,薛晨对她也冷淡的很,再这样下去,她只有一条路,就是和薛晨离婚。
可是她不愿意离婚!
之前可能是因为母亲的不断警告和劝说,她没达到目的绝不离婚,可是如今,她察觉到自己心里逐渐有了薛晨,就更不愿意离婚了。
离婚之后可能她和薛晨就真的完了,薛晨身边还有个丛珊在虎视眈眈。
时见鹿一团乱麻,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