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艾尔海森从冰块中抬头,侧头看了卡维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莫名:“还以为你已经把脑子完全丢掉了,现在一看,倒是还剩下一星半点。”
前些日子卡维借了大笔款项,将全副身家都抛到卡萨扎莱宫的事情,令艾尔海森相当不能理解,他提了一次也没什么效果,索性不再管,但也总觉得对方的脑袋最近不如以往灵光。
卡维本来美滋滋地听好友夸奖自己,却骤然反应过来不对劲来,揪着艾尔海森问道:“什么‘
把脑子完全丢掉了’?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形象?诶诶诶你别走,你给我解释清楚,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随手拍掉对方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斗篷:“行了,我出去一趟,你在这儿好好待着,免得出了什么意外。”
他对卡维还是有些信任的,但也没有好好解释的意思。
卡维看着对方悠闲离开的背影,觉得牙根有点痒痒。
他却也不能真的将这冰块里面的人置之不理,想了想,动手将这块大冰块搬到了他们暂居的这幢小楼的阳台上,希望阳光晒着能让这冰块化的快一点。
至于他们为什么能在奥摩斯港还能租得起小楼——当然是艾尔海森的功劳,为了手头的大工程,卡维的摩拉可所剩无几了。
“阳光一照,温度上来,应该多少能有点用吧?”卡维对着这冰块自言自语。
这时候太阳还没落山,橘黄色的光芒将天地笼罩成温和的一片,落在人身上也暖洋洋的。
那块清澈的冰块,好像也被这样温暖的橙色光芒笼罩住,在略有些昏黄的天地间散发出柔和的光来。
只是现在时间也不算早了,阳光也只持续了很短一会儿,不过两个小时后,卡维就又上了阳台,打算把冰块搬回温暖的室内。
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向那群生论派学者靠拢,天天捧着自己的宝贝花盆上上下下搬来搬去,白天为了阳光将花盆放在外面,晚上又怕娇贵的“毕业论文”受寒小心翼翼地捧回屋里。
想想生论派的那群学者们天天怕植物枯死,担心课题报告不能顺利完成的哭唧唧模样,卡维心里莫名平衡了许多。
他们妙论派虽然每次想要造“毕业论文”都得有个拿得出手的建筑作为课题,但好歹建筑不像是娇贵的植物,一不小心就会养死,对于一个精通于建筑学的大师而言,是不会存在房子建到一半就会坍塌的惨状的——顶多可能格外费钱罢了。
卡维想着,觉得身上也来了几分力气,半弯下腰打算一鼓作气把这小冰块儿搬回去。
但恍惚间,他好像看到那碧绿色的藤蔓晃了晃,还以为自己眼睛花了,于是揉了揉眼睛。
可再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
冰块中原本被封着的碧绿色藤蔓本来就枝叶繁茂,颜色也青翠动人,看不出半点枯败的迹象,但这会儿,却在卡维的眼前迅速地枯黄枯萎,仿佛在短短几个呼吸间就被吸光了完全的生命力,从原本成年男性手腕粗细,极快速地缩成一团团仅有婴儿手腕粗细的老藤。
藤蔓缩小,自然也将里面包裹着的东西暴露出来些许。
居然真的是一个人。
卡维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
他对艾尔海森还是很信任的,知道对方向来不会无的放矢,但是“冰块中的藤蔓里还包裹着一个人”这样的说法实在是太过荒谬,以至于卡维在这一刻之前,心中还是没有十分的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