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她现在需要加班加点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全新的恐怖游戏。
还有之前已经成立了项目组的《奇迹星星环游提瓦特》。
前段时间,《奇迹星星环游提瓦特》文案组把他们写的第一版文案发给了她。
阿丽娅看过了。
内容挺好的,后续的剧情更是很不错,至少让她挑不出什么问题,唯独开头。
开头她觉得不满意,甚至自己试着修改了一点,也没能调整到让她觉得可以通过的水平。
就是因为这个,这款游戏后续的内容,不论是商店里的服装,还是搭配评分机制,又或者是剧情以及其他的小玩法都已经设计出来了,美工和建模也全都到位了,但是就连《我的世界》都已经实现了弯道超车,而《奇迹星星环游提瓦特》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上线。
愁啊。
阿丽娅心想。
她捕捉不到自己的灵感——她只隐隐有所感觉,《奇迹星星环游提瓦特》的开头剧情应该是具备某种特质的。
只是,要让她准确地说出这种特质是什么,她就会陷入一头雾水、完全给不出答案来的状态。
唉,真是麻烦,身为一个手下项目组很多的游戏公司的创始人,工作真的是劳累到家了。
阿丽娅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理解大伟哥是白毛的原因。
换了她,她也白毛。
虽然阿丽娅本人大概是很乐意再多工作上一段时间的。
但是熬夜工作本身是一种相当耗费精力的事情,因此,到了早上,到阳光开始逐渐明媚,阿丽娅总算是熬不住了。
过分的困倦对此时的她来说也可以说是一件好事。
——因为她已经困倦到完全没有那个力气去想什么恐怖游戏以及游戏里的那些怪物们了。
几乎是在拖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身体沾上床的第一时间,她沉重得像是挂了铅块似的上眼皮就垂了下去。
下一秒,她的呼吸变得平稳起来。
加班人,就是有这么容易睡着。
她好像听到了闹铃的声音。
那种虽然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过,但是只要再次在耳边响起,就能让人的灵魂随着铃声中的振动而颤抖的声音。
上辈子二十多年训练出来的习惯让她猛地睁开了眼睛,试图在床头随便什么可能放着手机的地方去关掉这个让她心跳骤停的声音。
但是——
努力睁眼了,但是没有睁眼成功。
她仍然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只是意识清醒了起来,但是身体仍然在沉睡——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把她的意识关在了大脑里面一样,只能感知道周围的一切,但却无法操纵这个身体。
然后她听到本应该很熟悉,但却在岁月的流逝中逐渐变得陌生的声音。
是……
是她上辈子大学时候的室友吗?
好像在说……
“快快快,《原神》三测预约看到没有,删档计费测试,开了璃月的剧情!我们几个人一起预约,总能有一个幸运儿预约到。”
下一秒,那个大概是她大学时候室友的声音就远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上方高数课的老师正在慢悠悠地念着ppt上的资料,而她正在下面,教室的一个不起眼小角落里,拿着自己的手机,一脸严肃紧张地看着屏幕的画面。
而在她的边上,坐着的是她的朋友,也和她一样玩《原神》的,可惜,现在名字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朋友小声说:“开池子了开池子了,我先看你把满命钟离抽出来,一定要出啊一定要出,能少歪尽量少歪,上天保佑上天保佑。”
她的四肢都在发冷,手指颤抖着点在了屏幕上抽十连的选项上,下一秒,金色的光芒划过屏幕,也映照在她和身边朋友的脸上。
“卧槽卧槽卧槽!”
朋友差点没能控制住音量,引得前面坐着的一位认真听课的同学回头侧目。
低声说了对不起之后,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
“牛蛙,第一个十连就出金,这是你最欧的一次了吧?”
哪怕是用气声交流,这会儿也能听出朋友声音中的惊喜和兴奋。
“继续继续,趁着现在运气好,赶紧抽了满命就跑。”
“啊——看来哪怕是我调出了你当时的全部记忆,你仍然没能发现我就是在这个时候附着到你身体上的。”
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
若是仔细分辨起来的话……
竟然和纳西妲有一点相似。
阿丽娅紧张地问:“你是谁?”
“现在就告诉你,那多没意思,我们还是继续往下看吧,你早就应该想起来了,但我是真没想到,你对玩游戏的记忆抓得那么紧,以至于其他记忆都模糊了好多,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记起我来。”
眼前的场景化作灰蒙蒙的烟雾掠走,紧接着的是一个全新的场景。
寝室里。
正在备考教师资格证还是普通话证书的室友回头:“你打算去往游戏公司投简历吗?”
“啊,是啊,我喜欢游戏,也希望自己能够做出好游戏,这不是我从大二说到现在的目标嘛。不过呢……应该还是先去实习,然后再读个研究生,把需要的技能精进一下。”
室友点点头:“有个明确的目标真好,不像我,现在还不知道将来毕业之后到底是工作还是考研。”
她好像是坐在上铺的床上和室友对话的,这会儿两个人结束了短暂的闲聊时间,她伸手调整了一下床帘,防止有气温降到二十度还杀灭不了的蚊子钻进来,刚想要接着低头去编她那份打算投给游戏厂家的简历,突然脑中响起了一个声音。
“喂,我说,和去拿一个游戏公司的实习offer比起来,你觉得,去提瓦特算不算是个更好的选择?”
“你不会以为,你来到提瓦特,纯粹就是个意外吧?”
那个声音笑嘻嘻的。
“在这个世界上,一切发生的事情都服从着命运的安排,一切都走着女神早已经纬编织出的纹路——如果一个世界的命运可以被改变,那一定是攀登上的虚数之树顶的存在正在拨动丝线。”
“你是谁。”
阿丽娅重复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她感觉自己上辈子的时候应该是认识这个声音的,至少现在的她对于对方没有一种发自本能的抗拒或者警惕。
但是她想不起来,甚至试图去想的时候会觉得脑袋疼。
“哎呀,可别再折腾你那个熬夜的脑袋了,给它点儿假期吧。”
那个声音打断了她继续往下想的意图。
“你想不起来呢,也是很正常的,毕竟存在着屏蔽嘛,不过,应该再过半年的时间,我就能够再告诉你一遍我是谁了。”
“啊……果然,关系建立得还不够深,我也就只能到这里了。”
那个有点像纳西妲的声音变得有些卡顿,像是信号不好似的。
“那——么,今天、天就到这里,一定、定要快点做新、新游戏哦。”
阿丽娅睁开了眼睛。
这下她是真正清醒过来了,不仅仅是意识,同时也连带着身体。
但她仍然感觉很困,不管是身体还是意识。
这会儿,她刚刚做的那个梦里的内容正在以一个非常快的速度被她忘记。
她最后来得及记到自己的虚空终端上去的,也就是一句话:
一定要快点做新游戏哦。
所以……上次纳西妲问她为什么明明是一条咸鱼,却要那么努力内卷着争分夺秒地研发、制作并推广游戏,是因为她会做梦吗?
这一次的梦因为惊醒得足够快,所以还能记得一点,而先前的梦都已经忘记了?
阿丽娅揉了揉脑袋。
有点儿酸酸胀胀的。
她的眼睛也还没能从熬夜加班的疲劳中缓过来,于是还能感觉到些许酸涩发涨。
阿丽娅用力眨了眨眼睛,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会儿起床的打算。
她不行,她卷不动,她的身体发出了警告。
于是,在觉得自己不管怎么努力往下想,估计都回忆不出更多和梦境相关的内容之后,她直接拉着被子倒回了床上。
继续继续,继续睡觉。
其他的事情……就睡醒了再说吧。
卧室外头,听到人的身体砸在床上,以及床垫连同床板发出的悲鸣声的散兵,朝着卧室的方向侧目一眼。
然后继续给自己煎蛋。
不得不说,和阿丽娅这种人混在一起是有一定好处的。
别的不说,散兵觉得,至少他开始习惯于吃曾经一两个月都不一定认真碰一顿的三餐了。
人类的生活……
他认真地在蛋上撒了一点黑胡椒和盐。
虽然没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但整体而言,他觉得,还不赖。
阿丽娅睡到下午。
三点钟。
阳光还算好,她发现了桌上的小面包,看起来不像是从外面买回来的,于是拿起一个充饥。
结果第一口就咬到了里面苦味浓郁的抹茶奶酥。
啧。
散兵这家伙现在动用她的厨房,甚至都不做几个她爱吃的甜一点的东西当作掩饰,而是直接只做他自己爱吃的口味了吗?
不过抹茶……也还行吧,至少香味很浓郁。
阿丽娅又拿起两个小面包,觉得这些的量应该够让她撑到晚饭。
哦,破案了,散兵并不是没有考虑到她的需求。
第二个小面包的馅料就是果干奶酪的,第三个是枣椰蓉和奶黄,都是甜丝丝的,她和纳西妲会和爱吃但是散兵不吃的那种类型。
体贴。
阿丽娅默默朝着散兵的书房——曾经是她的书房但现在被占用了——看了一眼。
虽然这会儿书房的门是关着的。
虽然散兵对人的态度很多时候都是冷冷淡淡,像是一只完全没有被驯化的猫一样。
但他是个体贴且内心温柔的好人·妻。
哎呀,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看到散兵和谁有感情线,阿丽娅心想,到时候估计就是看小学鸡谈恋爱,肯定很容易给她看出一脸姨母笑。
她件果干奶酪馅料的那个小面包咬在嘴里叼着,解放出一只手来打开虚空终端。
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先检查一下自己收到的各种各样的来信。
毕竟嘛,如今的阿丽娅早就不是刚刚年满十八岁的那个阿丽娅了。
现在她的身价少说也得有一个城市的一年gdp那么高。
比不了璃月港,至少能和蒙德城掰掰腕子。
贫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人这一旦有了钱又有了名气,就会有很多人想要来占用她的时间。
就比如说须弥某家花边新闻小报,已经连着很长一段时间每天向她发出采访她的邀请了。
阿丽娅才不乐意接下这份邀请。
她十五岁的时候就买过这家报社的报纸,头版头条就是关于造谣大贤者——彼时还是大贤者的阿扎尔私下里一共有十个情妇,而每个情妇都为他生了儿子,现在正在绞尽脑汁地从他那边争得宠爱和家产。
而当时,阿丽娅好奇地问过纳西妲。
纳西妲沉默了片刻之后,对阿丽娅坦白道:“我听其他贤者说,阿扎尔现在还是处·男,需要他们给他介绍对象——说起来,处·男有什么不好吗?为什么要改变现状呢?”
阿丽娅:“……”
突然就听到了什么有点了不得的消息。
以及,纳西妲,这不是你这个年龄——至少是你这个外表的孩子应该知道的事。
她要是去接受了采访,指不定会被造谣成什么样。
哪怕是现在散兵住在她家里——这么个简单的事实,而她的家里甚至每间卧室都带着独立的卫浴——估计也能被这家报纸造谣成年纪轻轻功成名就,随后包·养清纯美貌少年郎。
简直就是离谱。
阿丽娅干脆将这个花边小报的官号放入了免打扰的分类中。
她继续往下刷,就看见迪娜泽黛给她发来的消息。
迪娜泽黛平时和她发消息还挺多的。
呼玛伊家的大小姐在魔鳞病痊愈之后成了彻头彻尾的购物狂,对于打扮自己也有着相当的需求。
于是隔三差五就可以看到她发过来的新涂的指甲油,已经跟在图片后面的:
你觉得好看吗?打个分呗。
阿丽娅自诩是个和直男没什么区别的女人。
她分不清某些红色之间的区别。
只能知道大概是不同的色号,其他,没了。
于是对于这一类的问题,她往往都是能敷衍则敷衍了事,不能敷衍的话……
就努力夸呗。
反正小嘴够甜,就永远不会翻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