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田雅功向监督转述了医生的话语,并针对不室优后续一周的训练安排谈了自己的看法。漫无目的只是来躲懒的不室优听到一半眼睛缓缓睁大,他迟疑地看了眼监督,再看了眼正在说话的原田雅功,
……什么叫虽然脚腕受伤很可惜,不过上半身的训练也很重要,但是对捕手来说不能忘记接球的手感,所以就坐着去接球吧。还有什么为了锻炼上肢力量可以进行负重训练的增加,先一步习惯就能更快地适应,下半身的训练等复查结束后再一起补上。
不室优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对自己的身体最清楚的他别说是5kg的负重了,体力条脆成白板就连3km无负重都常年倒数第一的他现在还要加负重,即使不是现在开始,而是等到脚伤好透后,但这不就是明显告诉他这是你最后的舒适期了,等你没病没伤你就去魔鬼训练吧。
不室优只觉得眼前一黑,撑着桌子的手臂都有些颤抖。他仔细回忆了下自己和这位队长单独相处期间有没有惹怒他或是有什么礼数不周之处,所以才会让原田雅功说出如此折磨的令人痛苦的话语。
听得一愣一愣的监督也迟疑着看了眼不室优,尝试说到,“可是不室同学…作为投手也是大有前途,我们还在考虑其他更多的可能…。”原田雅功直直打断了监督的话,他只是像往常无数次沉默般说出自己的看法然后对此下了定论,
“他不适合去做投手。”
不室优竖起耳朵,虽然他自己也早已认定自己不会去转职做投手,但是从别人口中说出和从自己口中说出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他和原田雅功的交际并不深刻,两人之前也没什么交情,但是原田雅功此时就能这么如此笃定地说自己不适合反倒让他生出几缕不合时宜的逆反心理,秉持着礼貌的态度他准备听完原田雅功要如何对他的话进行说明与补充。
“他是天生的捕手,看过他比赛的人都会感觉到。”原田雅功顿了顿,想起自己看过的那场senior决赛,只在五局上半换捕的不室优,与后续持续到九局下半的零封一样惹人注目,不是因为脸或人气抑或是其他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而是只有捕手才会感受到的,投捕关系中的绝对信赖与掌控。
这本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在不室优身上却显得格外矛盾。
只能看见投手的捕手,真的能一直赢取胜利的桂冠吗。他的胜利,究竟是团队的胜利还是一个人的胜利。原田雅功心里想着,没有全部说出来,只是看着面前的监督。
在一场棒球比赛中意外因素太多而不能全然覆盖,能够影响到投手的因素远远超过可被列举出的,风向与潮湿度,当日心情与投球手感,甚至吸汗衫的重量与直晒的日光都会影响到投手的发挥,投球对投手来说本就是一场巨大的心理与体力上的消耗,漫长时间消磨的不仅是耐力,还有理性。如果说赛场上的所有以上条件都是在削弱投手本身呈现出的最佳状态的话,那么捕手的出现就是引导、并最大程度牵引投手,发挥出他们本身就具有的力量。
“这家伙,能百分百发挥出投手的力量。”原田雅功注视着一旁竖起耳朵的不室优,看他一副我不想听我一点都不在意你们在说什么的模样,但身体就差直接贴过来了,摇了摇头继续说,
“虽然百分百的说法十分虚幻,归属于难以定义的数值,不过与他搭档的投手在后续的数据处理中,无论是球速还是精准度,都明显表现出了,也成功证实了这个结果。”原田雅功收回视线再度看向监督,语气认真。“现在让他转去做投手,只是在浪费他的才能。”
不室优收回偷听的耳朵,恢复成之前那副百无聊赖的样子,盯着脚底没东西的地面,注视自己的影子,他重复了原田雅功最后一句,他把才能这个词语放在嘴里颠来倒去咀嚼,像是一块被含了太久的糖果,他从里面得不到应有的甜度。
“我…我知道了,我会再去和教练商量这件事的,原田队长,你先去训练吧。”监督喃喃着,一副受到冲击的模样,明显他已经被原田雅功的一番话说动了,对于要将不室优转为投手的想法从原先的九成九直接落至一成,他盯着不室优的目光像看见什么从天而降的意外之喜,这视线也成功让不室优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妙,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不室优倍感危机,看着原田雅功道别后离开休息室去往牛棚,忙走了两步说自己也要去熟悉牛棚环境,尾随着原田雅功远远避开监督的注视。
不室优踩着树叶的阴影踏进牛棚,正欲去寻找多田野树的方向,抬眼就被一个漏接的捕逸擦过发梢,他后知后觉看向投球的方向,是扬起下脸的成宫鸣。